1852年6月的一天,英国伦敦正值火热的社交季。
在这段时间,上流社会的男女们会流连于名目繁多的宴会,男人们对着时政高谈阔论,女人们则穿得花枝招展,以体现家庭的富裕与美满。
在这种充满炫耀的宴会里,有一对夫妻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就是埃塞克斯公爵约瑟夫,以及他那以推理能力闻名整个英国的妻子格蕾丝。
约瑟夫举着酒杯,和旁边的一位子爵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实际上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原因无他,他的妻子格蕾丝已经第六次借着扇子的遮挡,偷偷打呵欠了。
这是格蕾丝在宴会上经常会做的小动作,她会先若无其事地看一看周围的人,确认没有其他人关注自己,然后再举起那把装饰着白色羽毛的扇子,遮挡住下半张脸。
如果这个时候看向她……
约瑟夫忍不住露出微笑——他看见格蕾丝那双眼睑微微下垂的希腊式眼睛里闪动着水光。
她又偷偷地打了一个呵欠。
然而她旁边的夫人小姐们依旧在喋喋不休。
约瑟夫放下酒杯,决定找个机会,和妻子偷偷溜走。
这时候,一位伯爵夫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公爵大人,我想我有些事需要和您谈谈。”
约瑟夫只好停了下来,口是心非地说道:“我想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伯爵夫人。”
“哦!是的,我认为这件事非常重要,这件事有关您那位平民出身的妻子——”
还没等这位伯爵夫人把话说完,约瑟夫就打断了她,“一位依靠自己的能力荣获蓟花勋章的女骑士不应当被称为平民出身,而且,我不认为平民是一种值得诟病的身份。如果您一直这样傲慢的话,那么我想我不应该任由您在我面前议论我的妻子。”
约瑟夫沉着脸,绕开这位夫人,向着格蕾丝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位伯爵夫人涨红着脸,情绪激动地向身边另一位夫人抱怨。
“哦,上帝!他怎么可以这么无礼地对待一位女士,一定是那位可怕的夫人影响了他!”伯爵夫人瞪大了眼睛,“前几天在剑桥公爵的庄园里,我看见埃塞克斯公爵夫人穿着男装,像男人一样跨坐在马背上骑马!这实在是太令人蒙羞了!”
几位贵妇人凑在一起,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
“真是抱歉,我的行为吓到了您娇弱的眼睛。”格蕾丝似笑非笑地从几人身边路过,和约瑟夫离开了这场令人不快的宴会。
“你其实完全不用勉强自己来参加这些无聊的宴会,格蕾丝。”
一走出宴会厅,约瑟夫就拉起了妻子的手。
“我明白,但是……你知道的,我有些担心多萝西姑妈。”
约瑟夫知道妻子在说什么。
他的姑姑多萝西女士的前夫,诺森伯兰伯爵前一段时间去世了。
死因还是戏剧化的霍乱。
之所以说霍乱是戏剧化的,其实与霍乱这种疾病本身关系不大,反而与约瑟夫本人有些关系。
约瑟夫今年三十五岁,但他成为埃塞克斯公爵的时间,却已经足有二十年了。
也就是说,在他十五岁那年,他就继承了几十万英亩的土地,以及近千万英镑的遗产。
这巨额的财产使得当时还是他姑父的诺森伯兰伯爵心中的魔鬼苏醒了。
他向约瑟夫饮用的井水里,投放了霍乱病人使用过的东西。
而为了家庭和谐,约瑟夫从未主动向姑姑多萝西提起这件事。
直到十八年后,多萝西小姐无意中听到了公爵府仆人的闲聊,这场迟来的责难才终于爆发。
虽然多萝西小姐选择了离婚,但约瑟夫和格蕾丝都知道,将近四十年的婚姻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就完全遗忘的。
尽管诺森伯兰伯爵的死并不值得同情,作为和他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多萝西小姐最近也依旧闷闷不乐。
于是好心的格蕾丝就陪同她参加了许多宴会,期望着可以让这位长辈高兴起来。
约瑟夫下意识地往花园看去,发现多萝西姑姑正和一位老夫人相谈甚欢。
由此可见,这个办法是奏效的。
只不过他和格蕾丝都不太喜欢这些空洞乏味的宴会。
“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案子发生。”格蕾丝又补充道。
眼看着格蕾丝百无聊赖地把目光转向了外面的街道,约瑟夫说道:“这说明最近英国的治安非常不错。”
“之前我确实也这样认为,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听着妻子那逐渐变慢却逐渐变得兴奋的语调,约瑟夫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外面的街道。
哦!上帝!
多么令人怀念的面孔!
是弗格斯探长!
大门外,弗格斯探长正在和一名男仆进行“交涉”。
当然,如果这座伦敦郊区的新式庄园里发生了命案,弗格斯探长绝对不会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