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忍不住笑出声,咳嗽掩饰尴尬:“夏总,您行李在哪,我先拿车上去。”
忙碌着,快接近登机时间。
往外走的同时,韩东多看了几眼状态明显比昨个阳光许多的女人。拿不准,是不是又受刺激,导致了人格分裂。
似陌生,又很熟悉。
陌生源于他太久没见过她这状态,熟悉源于过往。
俩人婚内矛盾蛮多的,每当苦尽甘来,韩东看到她这种劲儿,都会由衷认为什么都值得。它就像沙漠中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尝到了清冽的甘泉。
他其实渐渐学会了怎么让她保持这种平顺的心情。可惜,太多个自己,让他没办法完全专注于家庭之中。
部队中的自己,事业中的自己,漩涡中的自己。
他认为退伍就是干干净净的做一个普通人,认为做的够多,对得住自己,对得住栽培。所以当父亲病重,他摇晃不定的念头铁一般坚定起来。
走不了父亲走过的路,也没办法代替完成他的梦想,他要的也从来不是那种生活。
永远没顺理成章的事儿。
十年,韩东真正离开部队以后,认知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得要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完完全全的挪开身上那些无谓,不公平的枷锁。
他甚至连抱怨都没办法抱怨,如果不是有江阿姨傅立康两人,他只会步战友的后尘。要么死去,要么永远留在部队去透支价值,以换取所谓的权利和信仰。
夏梦质问过他为什么结婚。
他根本不愿意承认,他结婚之时也才是别人大学刚毕业的年龄。有些东西他擅长,而有些东西对处在懵懂中的他来说,无法抗拒。
要得到她,他就一定要得到她。
脸侧痒痒的,是身边孩子好奇玩他下巴上未刮的一些胡渣。
韩东顺手把人从夏梦怀里接过来,嘴唇印在了她额头上。
茜茜咯咯的笑,小手推着,又主动凑近。
夏梦见两人玩的高兴,边示意小刀慢点开,边忍不住:“你小心安全,万一急刹……”
“没事,你跟龚姨带孩子就太小心了。”
夏梦眼睛如弯月:“还没告诉我,那个电话到底打给谁的。”
韩东听她问的没完没了,停了下:“广电。我就跟他说,有人恶意炒作我的家庭。他吃过招,才会反应这么快。”
“我以为你认识多厉害的人物呢,感情是身份敏感。”
“别这么高看我。现在我充其量是个靠山退下来的普通人,这次以后,想帮你,都帮不上。且随着你公司影响力变大,也不再是我想帮或者不想帮的事。”
“不用解释太多吧。”
“必须得说清楚,免得将来我无能为力的时候。让你认为我这个茜茜父亲故意不帮忙,见死不救,不称职!”
夏梦揉了揉手面:“我有这么忘恩负义嘛。”
“没有。你只不过习惯把所有人最后一丝价值榨光,习惯当救世主,等别人找你帮忙的时候,以施舍的姿态去普度众生!”
“说话这么难听。”
“这是事实,夏叔叔是你父亲。瞧瞧他现在,虽然振威还有点股份,但暂时不能变现的情况下,也就勉强够养家,有时甚至还得降低生活质量,你不会主动帮他,你在等他开口找你帮忙。瞧瞧明明,当初帮过你多少,家底都不带留的。现在,你动不动嫌弃她职业不行,不听话……”
“直系亲属都这样,我这个前夫,你将来不主动下绊子,我都得感恩戴德了!”
“嘿,还是你最了解我。说真的,我是打算过将来有机会的话,让你一败涂地,老老实实滚回来……想想又没必要,你这人脾气太臭,这么着不但滚不回来,还会适得其反。”
韩东笑笑,继续逗女儿。只眼睛注意到后视镜中跟着的车辆之时,随口提醒:“别让我上新闻,背影都不行。”
“怕谁看到?”
“没跟你开玩笑。”
“你不觉得我是救你于水深火热,让你能摆脱那只狐狸精。”
“滚着玩吧你!”
夏梦半点不恼火,一脸委屈看向女儿:“闺女,爸爸让妈咪滚,喜欢狐狸精……”
茜茜压根开始迷迷糊糊,车坐久了,乖巧躲在韩东腿上,正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