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下去了两瓶,外头走廊内,梁海风尘仆仆赶来。
身材健硕依旧,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颓气。面目无任何表情,眼中有血丝。
韩东看着敲门走进来的男人,目不转睛。
突兀起身,抬脚将人踹了回去。闷雷般的声音,是后背撞到了墙壁。
反应过来的秦怀勇想拦住还要过去的韩东,被拨到一旁。心急如焚,却不敢靠近。
梁海弯着腰,颤抖站直。闪烁的视线,少顷倒也坦然。他略显费力:“我可以配合警方调查,但做过的事,并不后悔。”
韩东满身酒气,又极为清明:“你当然不后悔。一个经历过生死,并且早就想死的人,能做一次自己所认为的英雄,很值。可是,你儿子呢?他凭什么突然多出来一个坐牢的父亲,凭什么以后的职业,少了很多选择……他有多崇拜你,就会有多失望!”
梁海眼眶突红:“做了,我全认。你又何必说这些。”
“好,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剩下的事,自己处理。”话落,韩东回身拿起外套,步入了空荡走廊。
外头,风有些大。
韩东被吹的头晕,走着,路过酒店,便开了个房间。
他其实是最没资格跟梁海讲道理的,不过是无法释怀。尤其,想到他儿子每逢见面,就亲热的像自己儿子一样,就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
当断不断,听之任之,才是导致如今处境的根本原因。
琢磨着,韩东意识渐渐模糊。沉睡中,无数梦境接连而至。梦里面,柔柔弱弱的关新月,狰狞可怖,判若两人。梦里面,妻子狠心打掉了再有几月就要出生的孩子。梦里面他最终一无所有,孤独浑噩。
被惊醒,再睡着。睡着,再惊醒。
不知多久,韩东豁然起身。上身已被洗掉的纹身处,被汗渍沾满,隐隐作疼。梦里妻子打来的离婚电话,彻底让他醒了过来。
确实有电话,他恍神摁了接听,忍着快因酒精裂开的脑袋,哑声道:“怎么不说话。”
“在等你解释啊。”
夏梦声音平淡,又藏锋芒。
韩东头沉:“明天吧,我现在不太舒服。”
夏梦终于忍耐不住:“你做了所有让人不舒服的事,现在你说自己不舒服?”
韩东叹息:“咱们俩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方式来交流,既然解释不了,我给你结果不就行了。梁海的事应该瞒不住你,即便是为了他,我也得找到关新月。警察找不到,我都得找到她!”
“演给谁看……”
韩东打断她:“你动动脑子。如果是我帮关新月,凭什么让梁海替我扛这件事!从小认识到现在,你怎么还会对我有这么大误解。”
夏梦张了张嘴:“你,你刚说哪不舒服。”
“没有,喝了点酒,想休息。”
“那你赶紧休息好了,有事明天再说。”
韩东默然:“你也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