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钏随伙计赶到脚店,远远儿便瞧见李青御的长随福喜候在门外。
想到李青御就在店里,她心内难免多了几分欣喜和羞涩。
等到了之后才发现,有且只有福喜来了。
“我家公子说,他有事不能来,便派小的来把这封书信递给姑娘。他说,姑娘看了必定开心的!”福喜道。
钱钏凉了一半的心,终于又热呼起来:他果然是有事绊住了,而不是……
接过信,薄薄的一封,封面写:“钱钏亲启”。
她点点头:只有他记得她叫“钱钏”,而不是“钱串子”。
心中莫名多了三分期待,三分羞涩,和四分装出来的漫不经心。
(咳,这个……)
她的手微微有些抖,又怕被人看出破绽丢了脸面,便捏了信,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去,坐到主位上。
她端坐在圈椅内,两手搭在桌案上,双手捧着书信,看着上面飘逸的字体,面上止不住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字写得好看极了。
她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之后,才珍之重之地缓缓将那封并未弥封的信件打开。
福喜因还有事要听钱钏差遣,见她进了办公室,未敢走远,只静静候在办公室门外。
里头半晌无声,过了一会儿,只听“砰”地一响,不知是什么受到了撞击。
福喜怕里头出事,忙敲门道:“钱姑娘,钱姑娘?您没事吧?”
他趴在门了听了良久,里头终于传来钱钏平静的声音:“无事!”
又过了许久,办公室门缓缓打开,钱钏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对福喜道:“容我换身衣裳,咱们就去。”
隔壁就是她的休息室,她虽不在此住了,这间屋子还一直留着,给她偶尔歇息用。
钱钏进屋,龇牙咧嘴地吹了吹刚刚在桌案上拍得通红的手掌,缓解疼痛之后,才将身上鲜少穿的女装换下来,换回那件灰色圆领衫。
那信不是什么情书,也不是剖白感情的信,而是给她介绍了一桩北市的生意。
生意是好生意,失落也是真失落。
其实她对李青御没有喜欢到哪种地步,甚至可以说,她只当他是一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只是,近些天来,一日一日积攒的情绪,直到这封信的到来,恰好达到顶峰,又因这封信的内容,忽地落到地上,形成了极大的落差,才会使得她情绪失控,一掌拍在桌上。
过后她便释然了:呵,你看?陆濯在想什么?赵夫子在想什么?人家根本就没这种想头,真真是瞎操心!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自作多情的傻事了!
幸亏她从未和谁说过这件事,否则,就只能弃号重练了。
收拾好心情,将李青御派来的福喜带上,一路往北市而去。
李青御在信里说,一位相熟的商人,在北市那边有幢院子想要出手,因想找位女经济,他便推荐钱钏。
北市的生意难得,她平常一年也接不了几桩。
抛开方才的落差不谈,生意上门,她自然该高兴的。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北市,见到了院子的主人。
那院子不是很大,位置却好,就在北市大街后一条街。
生活极便利,又不临街,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院子有两进,外头看没什么稀奇,普普通通的民宅,钱钏看了里头,也是中规中矩,倒是后面接连个小小的花园,园子里建了个小小的湖,湖心有亭,湖上有船,看起来别致不少。
钱钏问:“这么好的院子,如何就要卖了呢?”
与她接头的,不像是院子的主家,看穿着,应当是管家之流。
管家说道:“若真要说呢,那就是,主家生意失利,因要回乡,家里又缺现银使,既有这么一处院子,暂时用不上,便换成现银,岂不便宜?”
钱钏点头,心道,那就是有不能明说的原由了。
她又问:“这么一幢院子,既然要换现银,又要得这么急的话,只怕价格高不了!”
管家笑道:“这不值什么……”
啧,又说急用银子,又说银子不值什么!
钱钏深深地看他一眼,再道:“这里位置又好,价格又高,怕没那么容易出手。”
管家终于说道:“听说……咱们新上任的知府家,知府夫人正想要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