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南微笑注目着他,说道:“君与可是有不愿。”
方君与笑了:“君与即使不愿,长老也必有法子让我情愿,何必多此一举?”
他容颜盛极,不笑时尚且清光皎皎,一笑更是如同初云照月,一帐光华流转。却带了些稀薄的凉意。
即使不从,也得从。
苟且得来的十载平安,自此是尽头。
徐攸南又留方君与说了会话。等方君与撑伞出山谷时,宁筠风已被晾在风雨里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虽说那轿面的布料经过特殊处理,风雨不进,但明宫怠慢的态度叫宁筠风十分不悦。
亲信灰鸽宽慰他道:“金雁尘乃是江湖之人,并不知道七爷您的规矩,不知您大驾亲临也未可知。况且爷想想,容翊陈了三万大军,上百高手取他的人头,反叫他给杀得落花流水,可见此人是有真本事的。有能之人多狂妄,若他是那等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之人,反倒不值得爷您如此费心了。”
宁筠风心中舒坦许多,又等了一会,听外面灰鸽压低声音道:“爷,来了。”
宁筠风将帘子挑了一线,往外看去。只见茫茫天地雨幕里,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执了一把青灰大伞,缓缓踱步而来。
风大雨狂,人自安然。风姿超卓实乃生平仅见。
宁筠风心中有不喜。
自古美人相轻,对好风仪的南人郎君来说亦是如此。
建康城中多人物,然而风神形貌盖过他宁七郎的却是少而又少。不想今日随便见个江湖客,便是个能将他一头比进泥地里的人物。
宁筠风眯起眼,只觉那样身形样貌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思忖之际,方君与已悠然踱步至轿前,抬手见礼,道:“明宫第六座上君方君与,幸会宁七公子。”
看来明宫一早就猜到了自己身份。
宁筠风佩服之余又有些不快,也不下轿,隔着帘子傲然道:“既然知道本公子来了,为何金雁尘不亲至,却派了你一个小小上君来敷衍我?”
方君与不恼,笑道:“圣主素少见客,各位长老又有急务在身,方某一介闲人,故摊了这差事。”
态度温雅,话却是回得毫不客气。
宁筠风有些气闷。
来之前宁玉特意强调了此行的重要,却也许他摆谱,压一压明宫的气焰,使得今后的结盟宁家能占据主导地位,如今看来,这差事是让他给办砸了。
他虽傲慢,亦是能屈能伸之人。开场被压了一头,日后再寻机扳回,断不可为了这种小事坏了结盟大计。
吸一口气稳住心绪,将一只火漆封口的沉香木匣子递了出去。
灰鸽小跑至方君与跟前奉上。
宁筠风道:“前日家父大寿,得了一株极为稀罕的雪莲花。此花生长在天山之巅,终年冰雪覆盖处,五十年方得一次花开,千金难求。久病之人食之病去,濒危之人食之则有起死还魂之功效。听闻你们圣姑娘身受重伤,家父特命我星夜赶路前来,送上这株雪莲花,以示我宁氏交好的诚意。”
这份礼送得可谓及时,方君与心喜之余不再去计较他言语之间的傲慢,笑道:“相爷有心了。方某代我们姑娘和圣主这厢谢过。”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