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凡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很骄傲的。
此刻傅修见到被众人拥着走来的常千佛,心中就明白了。
被常家堡众多学徒仰望敬慕着的公子爷就像三九寒天,雪雨初霁时升起的那轮不骄不躁的明日。
不卑不亢,光芒万丈。
公子爷身后还跟着一人,骨挺神丰,面相温润,看几位当家管事的态度,应当身份地位不低,却不知是何人。
蒋越冲傅修招了招手,傅修连忙小跑几步上前。
常千佛抬起头来,虽说面色依旧沉凝,目光却显得温和。
蒋越道:“这便是我跟公子提起过的傅修。”
众人心中也就明白了。
这种汇报大事的场合,各个分厅是不参与的。蒋越特意把傅修叫过来,明显有高看他一眼的意思。
只要在公子爷面前露了脸,得了赏识,日后高升之路便通坦了。
当下众人看傅修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常千佛自然也明白蒋越的用意。依着常纪海的意思,是想让蒋越退下后,由蒋凡接替他的位置。
毕竟蒋凡也算能干,也知根知底。
蒋越却数次提出,蒋凡憨厚有余,才略不足,可作良辅,却不能独当一面。
并屡屡在书信中提及傅修,对其褒扬不绝。
当下常千佛看着傅修笑道:“屡闻君子之名,不得见其人,今日有幸。”
傅修抑住心中激动,行礼道:“见过公子。公子之名,修亦如雷霆在耳。”
常千佛微微侧头,道:“这位是凌管家。”
傅修便又与凌涪两厢见了礼。
常千佛道:“杨叔请继续说。”又冲傅修点了点头,道:“你也跟着一块吧。”
傅修心喜,让他听听取议事,这说明常千佛对他的印象是极不错的。
垂手退到了蒋越身后。
杨平继续说道:“仅松冷街东边的一个疫区,昨日死亡人数便多达一百二十八人,今日数目只怕还要见增。
宴大夫已经调整过医药方子五次了。实在是这次疫病情状太复杂,一日数变。早上出的方子,晚上就不管用了……且只对小部分人对症。
最可怕的是,疫病蔓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经感染,一日之内便可恶化致死。凌华街的重症疫区昨日新增的病人就有上千人,多是不能治的……”
常千佛剑眉皱起:“这般严重?可有出预防疫病的方子?”
杨平讷讷不言。
蒋越道:“出是出了,可是眼下染病的人数太多,各房各苑都缺人手。
一些未出师的学徒都用上了,还是不够。
药庐临时招募人手急训,昨日增设两百炉,今日又添了一百八十炉,依然只是杯水车薪……更腾不出手去煎制预防方剂。
且那方子里有一味玛瑙血提,用药贵不说,药性也不稳定。便是药炉弟子,业务稍不精熟,便难以控制火候。
即使派了药让民众自行拿回去煎制,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说着有些为难:“若让药庐和熟药所一心煎制预防汤药,不仅耗资甚巨,那些染了病的人也只能等死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