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道:“我猜杜思勉突然出城,应该跟李哲有关系,顺口问了他一句。他马上就想到我去找过杜思勉了。”
“杜思勉是阿哲安排出城的?”赵平讶然问道。
穆典可点头:“李哲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其实也意识到了,继续留杜思勉在堂中不妥,所以才想到送他出去,先避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过……”
她顿了一下:“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不会为了怕麻烦就把杜思勉赶走。
他是个遵从自己内心做事的人,有自己的坚守和底线,值得尊敬。”
李哲的口不择言,赵平和安缇如两人在院中听得清清楚楚,本想着待穆典可出来安慰她几句,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
安缇如疑惑道:“就算杜思勉与谭朗的小妾有私情,此事也并不是不可解决。一定要逐他出怀仁堂这么严重吗?”
“我也不确定。”穆典可说道:“他也许会给怀仁堂带来麻烦,也许并不会。但一旦麻烦产生,就一定是个大麻烦。”
安缇如和赵平生来就在光明下,他们当然不知道,一个出色的阴谋家,只需要一点点诱因,就可以制造一场浩劫。
穆典可过去的这些年里,一直做着这样的事。所以她很清楚,什么是可以利用的,什么是不可以利用的。
李哲说她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确实如此。
但她也知道,在常家堡诸人眼里,误伤是绝对不允许的。
安缇如和赵平都沉默下去。
无论穆典可推断得在理,但从情感上讲,他们两人更偏向站在李哲这边。
如果真的要靠错误的牺牲来保住安宁,那这安宁要来有何用?常家堡就不是常家堡了。
几人回到议事厅,常千佛已从外面回来了,正和廖十七坐在门外亭子里有说有笑。
廖十七今日难得不着蓝,换了一身颜色的苗族刺绣服饰,衣裳主色为黑,拼以红橙蓝绿大块图案,上绣各色方块,颜色缤纷,既鲜亮又大方。
头上戴一顶淄色平顶缩褶帽,更衬得脸上肌肤白净剔透,目动眄流,像一汪流动的清江水,灵动极了。
廖十七站起来冲穆典可招手,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编贝齿,大声叫:“小年!小年!”
常千佛不知笑说了句什么,十七又改口叫:“小四,小四!”
穆典可忍不住笑了。
她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听人叫她四小姐的。这个称呼总让她想起过往一些快乐的事情,对比今夕,愈发地让人难过。
四这个行数虽说也是从洛阳带出来的,是穆家赋予她的,但终归是换了个叫法,是新的,新的就不陈旧,让人感觉到希望。
她笑着走过去,问道:“什么事情,让你们两个这么开心?”
廖十七清凌凌的大眼里闪着光,兴奋道:“小四,我找到怎么让食青虫消灭尸花蛊的法子啦!我是不是很厉害?”
穆典可笑点头,由衷道:“特别厉害。”
能解决常千佛解决不了的难题,那当然是顶顶了不起了。
廖十七开心地说道:“常公子答应给我两百两盘缠,现在又加了一百两,真是太大方了。他还派人出去帮我找小蓝,一有消息就马上送信给我呢。”
她激动得简直不知怎么好,手舞足蹈,还是觉得不够,抓着穆典可的双肩就想摇,吓得常千佛连忙护住穆典可,架住廖十七的胳膊,轻推到一边:
“别乱动,小四伤还没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