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说生意越做越差，好几家店铺勉强才能收支平衡，这些在原主这里都变得正常起来。
但郭慧兰每次愁眉苦脸的哭诉了之后，又会摸着原主的头，慈爱地说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虽然原主只是外甥女，但做舅母的既把她接了回来，就会把她当亲生孩子看待。
这些年陈府果然没在吃穿住行上面短过原主，对她比府里那三个庶出表姐妹还好，甚至每个月她还有三百文的零花。虽然比起嫡出表弟表妹少了很多，但多的那都是舅母用自己的嫁妆补贴的。
当娘的补贴自己的儿子女儿再正常不过，原主虽然偶尔会因为到底被区别对待了而生出心酸难过的心情，但也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好置喙的。
毕竟比起她的庶出表姐妹们，舅母对她已经够好了。
所以，后来对于舅母提议的，为节省开支所有院子的一日三餐都从大厨房取用的事，原主也表示支持。
在原主看来，舅母真的很好，念他们年幼贪睡就免了他们每日晨起请安，也从不做欺压府中庶出姐妹的事，除了偶尔对自己两个孩子略有偏向，大部分时候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
有如此公正的舅母，那这每日大厨房取的餐，大家自然也都是一样的吃食。
原主一直以为是这样，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偶尔和姐妹们谈起吃了什么，食材都对得上。
但柳薇捏了捏这具身体没几两肉的胳膊，再回忆了一下昨晚洗漱时看到的明显因为营养不了而显得干瘪的身材，柳薇觉得这个大厨房，水分很大。
至少郭慧兰的两个孩子一点也不像原主这么瘦，甚至两人还有点胖，尤其是原主表弟，身材已经渐渐向痴肥发展。
原主一直是偶尔才会见到一次表弟，每次再见表弟，他永远都比上一次见时要胖。原主有次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说表弟怎么又胖了，郭慧兰听到后，当即就苦笑一声，说：“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喝口水都要胖。”
原主实在没什么心眼，听了便信以为真。
但让柳薇来看，那就是郭慧兰表现出来的公正，也只是相对于柳薇和府里的三房侍妾以及她们的女儿，她的主院，必定是每日都要开小灶的，不然养不出一个胖儿子。
秋雨摆好碗筷，柳薇敛去这些心思，除了那碟散发着怪味的咸菜没动，柳薇将粥和土豆饼都吃光了。
十五岁的年纪，在这里虽然已经及笄可以嫁人了，但也还处于发育阶段，食量不会小。
秋雨见状，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满。
她为什么要另投他主，就是因为跟在柳薇身边生活质量实在太差了。
他们这个院子，每日只有一顿肉，一顿才半斤，而这半斤是主仆都在内的分量。
他们院子人再少，那也有五个人，半斤肉五个人分，一人才有多少。更别说这肉得先紧着柳薇这个主子吃，就算她心软每次都会留下一些肉，剩下的又够他们分几口？
往常的早餐，柳薇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给她这个贴身丫鬟吃，但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一点不剩。
她们丫鬟自然有丫鬟的吃食，但哪比得上主子吃的东西。
想着等会儿只能去喝刺嗓子的杂粮粥，秋雨愈发不满，沉着脸收拾碗筷。
柳薇对秋雨的态度仿若未见。
估摸着郭慧兰那边也用完了早饭后，柳薇带着秋雨去了她的主院。
进到郭慧兰的屋子时，柳薇轻轻地耸了下鼻子，是肉包子的香味。
她垂下眼眸，脸上是郭慧兰惯见的乖巧听话，或者说是对方眼里的唯唯诺诺小家子气，上前给郭慧兰请安，说明来意。
“舅母，后日是我爹娘忌日，我为他们抄了一本祈福经，想去法缘寺为他们供奉祈祷。”
郭慧兰听到忌日两个字，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动作上却是怜惜地拍拍柳薇的手，又为她理了理过来时被风吹乱的发丝，极尽亲昵疼爱之态，方才叹息道：“好孩子，有你念着他们……后日你去吧，舅母让李妈妈陪你去。”
柳薇低落婉拒，“外甥女自己去就可，不用劳累李妈妈。舅母你身子一贯不好，需得李妈妈精心照顾，好好养着才是。”
郭慧兰又道：“不用李妈妈，那让宜兰跟着你？”
柳薇摇头，像陷在父母不再的悲伤里，“都不用，舅母，有秋雨陪着我就行。”
郭慧兰就不再说什么了，只脸上心疼的表情又浓了几分。
之后，等柳薇离开主院后，郭慧兰吩咐李妈妈：“去给赵四透个信儿，让他后日去见柳薇。”
等李妈妈领命出去，郭慧兰转头看着窗外开得正盛的花儿，先欣赏了一番，然后幽幽叹道：“可惜啊，花期短暂，眨眼间便要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