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后,苏白含泪闭眼,上辈子悲惨的画面在脑中浮现,一时缓不过神来。
廖蔻丹一时有些失神,过往青楼的画面历历在目:自己当年也以为觅得如意郎君,终于脱离了风月之地。哪知道所托非人,也曾像台上的苏白样,疯狂凄惨地笑着。
苏青幸灾乐祸地弯起了嘴角,她刚刚听得很清楚,苏白有几个地方唱错了,明明一年多没唱戏了,这次竟然登台,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笑什么?”廖蔻丹斜着眼,看向苏青。
苏青连忙低下头:“奴家一时想起了小时候的开心事,所以笑了。”
“你觉得苏白唱得怎样?”
苏青犹豫片刻,跪了下来:“阿姐一年未曾唱戏,唱功生疏,她刚刚不小心唱错了几处,还请坊主赎罪。”
廖蔻丹嘴唇微抿,喝了口茶,看了吴皎月一眼:“你这两个徒弟真是云泥之别啊。”
苏青看着廖蔻丹离去的背影,起身小跑到吴皎月的身边:“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唱戏,将白蛇这个角色唱好。”
凌婵在旁边嗤笑了一声,带着琳茵离开了。
苏白缓缓走下戏台,对着吴皎月福了福身:“师父,刚才凌教母咄咄逼人,我也是迫于无奈,才登上戏台。”
“阿姐,下次你登台也前也准备准备,别又像今天这样既唱错了词,又唱错了调,贻笑大方。”苏青的语气透着不屑。
“你今天唱得很好。”吴皎月朝着苏白微微颔首。
还在自得之中的苏青身体一颤,有些疑惑地望向吴皎月。
吴皎月叹了一口气:“苏青,我教了你一年,你始终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一直在意着唱词、曲调、动作,却忘了人戏合一。”
苏青沉声道:“弟子不才,会努力的。”
她紧捏着拳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苏白已经一年没唱戏了,为何一开口还能技惊四座?而自己天天练,天天唱,还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败在了哪里。
吴皎月让苏青和苏白好好切磋下技艺,独自离开了。
苏白冷冷地看着苏青。
上辈子,在姑苏城自己放弃了唱戏,一直做个丫鬟,不再唱白蛇传,没有威胁到苏青,苏青自然对自己和颜悦色。
可如今,自己重新要唱戏,而且还要唱白蛇,苏青竟然连做做样子也不愿了。
“你很得意吧?姐姐,一年没唱戏了,一开口就惊艳了所有人。你到底要打压我多久?”苏青几乎是嘶吼出来。
“天下之大,我们各凭本事吃饭,不存在谁抢了谁的。”
临死前,苏青对苏白的说过的话,如今苏白原话送还给她。
“你抢了阿娘的疼爱,抢了师父的器重,就连许泽,也是我先喜欢上的!”苏青双眼腥红,嘴唇泛白,瞪着苏白。
苏白终究有些不忍,走上前,抱住苏青:“阿娘和师父也是疼爱你的,至于许泽,我已经和他解除了婚约。”
苏青蹲在地上掩面抽泣了起来。
傍晚,苏白回到家,发现苏青还未归来。
苏梅端上来一盘葡萄,让苏白先吃。
苏白想起了苏青的话,回忆起阿娘在照看自己和苏青时,确实更偏向自己。
于是拉着苏梅的手:“阿娘,今后有好吃的,等苏青回来一起吃。”
“这有什么,葡萄又不是稀罕物,吃完了再买就是。”
苏白放下手中的葡萄:“阿娘,从小到大,你都偏向我。这无形中也伤害了苏青,她现在拼命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会出人头地,证明自己一定会嫁给达官贵人。一步走错,必将万劫不复。”
苏梅听了苏白的话,眉头轻皱,陷入了沉思。
苏青晚上归来,神色疲惫不堪,粉色的衣衫被汗水浸透了。
苏梅看到苏青这么拼命唱戏,想起苏白的话,不由得有些自责。
她不喜欢苏青,因为苏青总让自己想到那薄情寡义的男子。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成为乡亲们的笑话?一个女人背井离乡,独自养活两个孩子的艰辛,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可是,正是因为自己的不喜欢,不知不觉地将苏青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性子。
苏青有多大能耐,苏梅是知道的。
就连苏青能进入云丹戏坊唱戏,她也明白全是苏白跪了三天三夜,甚至以自己不唱戏要挟,来换来的机会。
天赋是一件很玄幻的事情,可是苏梅知道,她的青儿没有唱戏的天赋。
“回来了?快坐下吃饭。”苏梅微笑着,给苏青盛好了饭。
苏青有些愣神,平日里阿娘不是嘲讽自己唱戏没有出路,就是抱怨自己回来得晚了,家里的活干得少了,今日里的关心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