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亥时,薛筱筱确定裴无咎今天是不回内院了。
把话本子放到一边,夜明珠收了,薛筱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她又翻了个身。
半个时辰过去了,薛筱筱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一向睡眠很好,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裴无咎在身边,她竟然有点睡不着了。
也许是屋里有点热,而每天抱着降温的人却不在。
薛筱筱想了想,干脆下了床,出了卧房。
堂屋里守着的是朱槿,见她还没睡吓了一跳,“怎么了,王妃不舒服吗?”
薛筱筱摇摇头,“有点热,我去东厢房睡了。”
卧房因为顾及裴无咎畏寒,一直没有用冰釜,倒是东厢房摆了两个大冰釜,她一般白日都是在东厢房做功课跟蔡嬷嬷学习。
有时候薛筱筱也会在东厢房歇午觉,所以被褥齐全。
让朱槿不用动,薛筱筱自己去了东厢房,果然凉爽多了。
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遗憾地又叹了口气。
凉爽倒是凉爽,但没有抱着裴无咎舒服。
他是那种温凉,略微比体温低,但不会刺激得难受。
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裴无咎离开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薛筱筱脑子里天马行空,把书里的剧情仔细回忆一遍,好像除了三皇子督造的粮仓,最近没什么事情发生。
她翻来翻去,头发蹭得毛茸茸的,过了子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自然起晚了。
薛筱筱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她一边洗漱一边让碧桃指了个小丫鬟去外院,看看王爷出门了没有。
碧桃笑道:“知道您会问,刚才已经派人去过了。王爷在外院的书房,今天没出门。”
薛筱筱刚想着可以跟裴无咎一起用早膳,碧桃又补了一句:“不过王爷那边已经传过早膳了。”
薛筱筱:“……哦。”
看来确实出了什么事,裴无咎又忙起来了。
用过早膳,薛筱筱吩咐大厨房熬了酸梅汤,薛筱筱没用冰湃,拿了个小扇子慢悠悠地扇风,等晾好已经半上午。
小心地放到食盒里,薛筱筱拎着酸梅汤去了外院。
院子里站了两个侍卫,见薛筱筱来了,先是行礼,道:“王爷正在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薛筱筱想起以前来的时候,长安也是这么拦她,不过裴无咎每次都会叫她直接进去。
想到这里,她没有转身离开,轻声唤道:“王爷?”
书房里,裴无咎正在听永吉禀报他的小王妃昨天的一举一动。
“王妃亥时歇下的,过了半个时辰又起身去了东厢房,说是热得睡不着。”
“去了东厢房之后,到了子时王妃才睡着的。”
“早上王妃辰时起身,碧桃派了丫鬟过来看王爷出门了没有。”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卷书,裴无咎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的小王妃分明是想等着他一起睡觉,一起用膳,没有他在身边,她是不是没有睡好?
听到他的小王妃在院子里唤他,裴无咎的手指蓦地一紧,平展的书页被他捏出了皱褶。
他知道小王妃在等他回应,要是没有遗诏的事,他应该立刻就会开口让她进来,甚至就让她在书房陪着自己,也许还会监督她写几个字,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该如何运笔……
可惜,不行。
他不能再靠近她。
生死未卜,他没办法给她一个将来。
甚至有可能不是别人要她的性命,而是他自己忍不住带她一起下地狱。
他更担心有一天他终究会离她而去,小王妃要承受丧夫之痛。
情浓时生离死别,也许留下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
等了半天也没有裴无咎的声音,薛筱筱很是失望地盯着书房的门。
两个侍卫身姿笔直,紧张地不敢看薛筱筱,要是王妃硬闯,他们可不敢拦着。
薛筱筱叹了口气,“那我把酸梅汤放到这里,等王爷得空的时候再喝吧。”
她也没闹着非要进去,把食盒搁在树下的石桌上,转身走了。
到了院门处,薛筱筱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隔着门窗墙壁,她不知道书房里是什么情形,但总感觉裴无咎就在那里看着自己似的。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等薛筱筱走了,裴无咎捏着书页的手指松开,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过后的疲惫,“把酸梅汤拿进来。”
永吉应声去了,心里把建昭帝刺了无数剑,恨不得戳成筛子。自从王妃嫁进王府,王爷眼见着心情大好,没想到建昭帝竟然又弄出个该死的遗诏想让自家王爷殉葬,害得王爷瞻前顾后,连王妃都不敢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