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伴随着两声轻咳,薛筱筱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眼,就被裴无咎的神情吓到了。
他因为入水去救她,浑身已经湿透,墨发散开搭在肩头。凤眸赤红,往日幽深的黑眸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掺杂着绝望、惊慌,还有掩藏不住的暴戾,堂堂亲王的雍容矜贵已经完全不见了。
“咚——”,薛筱筱听到自己的心弦被谁的手指重重拨动。
往日种种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无咎……”
她喃喃唤道,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正以不正常的速度猛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雪松味道,温度却比以往还要冷。
靠在结实宽阔的胸膛,修劲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她,重新感觉到的安全,让薛筱筱放松下来。
“殿下,我好累……”
脑袋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湿漉漉的睫毛眨了眨,杏眸无力地阖闭。
薛筱筱沉沉睡去,中间迷迷糊糊醒了片刻,被人喂了苦涩的药汁。
良药苦口,要是在末世受伤了能得到药品,那都是运气极好的,薛筱筱肯定一滴不剩地喝光。
现在却不肯好好配合,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够清醒,还是因为被人偏宠,生出了娇气,反正小脑袋摇来晃去地就是不愿意好好喝下去,罩在她后脑勺的大手偏偏又舍不得用力。
“不喝就把朱槿碧桃杀了。”一道阴森森的声音。
薛筱筱就算再迷糊也知道朱槿碧桃不能死,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乖乖张嘴喝光了药汁。
一张小脸苦得皱了起来,嘴里被人塞了一枚蜜饯,甜丝丝的。
她满意地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薛筱筱眼睛还没睁开,先哼哼唧唧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又扭着身子一滚。
往日她在东厢房的大床上睡,反正也只有一个人,从来不用在乎睡相是不是老实,每次睡醒都要在床上翻滚几圈伸够了懒腰再起来。
纤腰拧了两下却没能翻过去,胳膊还没抻开就碰到了什么紧绷结实的东西。
“唔?”薛筱筱揉了揉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柔软的衣襟,被她的手碰得松散,露出一线男人健壮的胸膛,肤色冷白,肌理分明,紧致而流畅。
薛筱筱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头顶传来男人愉悦的轻笑声。
“想、想吃……”薛筱筱歪了歪脑袋,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初来这个世界的那天,前心贴后背饿得她整个人发慌,她眼睛转了一圈,发现这是在正屋的卧房。
想起自己落水,还有裴无咎抱她上来许诺的种种好处,薛筱筱顿时有了底气,“鸡胸!想吃宫保鸡丁!鸡胸切成丁!炒了!”
说完,她仰起脸,杏眸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却发现抱着她的男人脸黑了。
薛筱筱愣住了。
不是说“要什么都给”的吗,怎么一个宫保鸡丁都舍不得了?
“不、不行吗?”薛筱筱因为被偏宠生出来的底气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行。”裴无咎磨了磨后槽牙,修长的指尖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缱绻,“筱筱想吃什么都行。”
薛筱筱眼睛倏地亮起,“还想吃肉丸子!殿下,除了四喜丸子,就没有八喜丸子吗?”
裴无咎险些被她气笑了,“有,典膳所要是做不出八喜丸子来,本王就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八颗。”
果然是要什么给什么!
薛筱筱兴奋得直搓小手手,“再来一盘鸡腿!”
裴无咎眸光温柔,冰冷的指尖捏了捏她白生生的脸颊,“好,多吃些。好不容易养得肉肉这几天又消下去了,多吃些正好再养回来。”
薛筱筱:“……”
为什么有一种养肥了会被吃掉的感觉?
错觉吧?
“朱槿碧桃呢?”薛筱筱想起这家伙威胁自己不喝药就把两个丫鬟杀掉的事,抬眼看看卧房的门口,有点担心。
“叫她们做什么,筱筱想要做什么,我帮你。”裴无咎双臂揽着她,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本来只是稍微担心,但裴无咎不肯让她见两个丫鬟,薛筱筱顿觉不妙。
“我要洗漱呀,让朱槿碧桃进来。”
“我服侍你。”
“……我要沐浴!”
“我……”裴无咎终究还是说不出服侍小姑娘沐浴的话,耳朵尖尖有点红,脸上却一片淡然,镇定地松开了手臂。
薛筱筱一骨碌爬起来,从他身上翻过去,下了床,一叠声地喊着“朱槿、碧桃,进来!”
卧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果然是两个丫鬟。
薛筱筱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胸膛,不知为什么,想到她昏睡前裴无咎那毁天灭地的眼神,她还真担心两个丫鬟死在他手里。
毕竟在书里,这两个丫鬟真的给“陪葬”了,她穿过来的时候,正听到他说什么“白绫匕首毒酒任选”的话。
“王妃,有何吩咐?”两个丫鬟福了一礼,缩着脖子,低着头,活像两只被吓坏了鹌鹑,都没敢看裴无咎,只迅速地看了薛筱筱一眼,目光惊喜又庆幸。
薛筱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