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咎离开之后,安王府闭门谢客,薛筱筱深居简出,几乎没再出过王府。
安王离京,太子病弱不能操劳,朝中很多事情都要交给宁王处理。建昭帝则是心力交瘁,整个人都透着疲惫,每月一次的赏月宴也懒得办了。
这倒是正合薛筱筱的心意,她本来也不喜欢皇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与这个世界相冲突,每次赏月宴她的身边都要发生些意外。裴无咎不在京都,她一点儿也不想去皇宫。
不过,宫里传出建昭帝生病的消息,薛筱筱做为儿媳,于情于理都要前去探望。
刚进了龙极宫的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建昭帝的怒吼:“庸医!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滚下去!”
太医们面面相觑,皇上的身子外强中干,虽然看着健壮,内里却如残败棉絮,只不过是小小风寒,强壮的人根本不需要服药就能熬过去,病弱的人却怎么都好不了。
“陛下,”院史鼓了鼓勇气,“您的身子需要仔细调养,您不能再服用那些道士供奉的丹丸了。”
建昭帝冷笑一声,“你自己没本事,不好好精进,反而试图踩别人。滚吧!”他怒气冲冲,一个茶杯掷了出去,院史的脑门上顿时肿了起来。
太医们暗暗叹气,退出了大殿。
薛筱筱缓步进了屋,正听到建昭帝吩咐冯德,“把丹丸拿来。”
魏贵妃亲手奉茶,叹道:“这些太医可真是,他们没办法,还不许陛下用丹药。”
建昭帝服了丹药,灰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他喘了口气,轻蔑地说道:“还不是担心仙长把他们比下去,显得他们无能。虽然他们确实无能。”
“那也不能拿陛下的身子的来较劲。”魏贵妃嗔道:“陛下乃一国之君,龙体康健多么重要,他们要是不服气,就该静下心来好好研读,至少也得把陛下的风寒赶紧治好,一个劲得咬别人做什么。明明这丹药对陛下有好处,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就说些有的没的。”
建昭帝见薛筱筱上前敛衽行礼,摆摆手,“免礼。”
薛筱筱看了看建昭帝的脸色,“儿臣听闻父皇龙体有恙,特来探望。”
“不过是小小风寒罢了,没什么要紧,倒也不必专门来探望。”建昭帝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要出来走动走动才是,无咎虽然不在,京都也还有别人,不必整日缩在府里。”
薛筱筱笑道:“父皇教诲的是。只是我每日里都在抄写经文为边疆的将士们祈福,倒是没有多少空余时间。”
“祈福?”建昭帝点点头,“你是个有心的。”
建昭帝目光柔和下来,魏贵妃不着痕迹地扫了几眼,薛筱筱留意到了,寒暄了几句就告退离开了龙极宫。
长长的宫道寂静无声,琉璃瓦上落了雪,少了些璀璨耀眼,多了几分萧瑟。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安王妃!”
薛筱筱脚步一顿,不得不停下来,慢慢转过身,“宁王殿下。”
裴琅大步而来,身上披着的大氅被他甩得翻飞,露出玉白色的锦袍一角。他挺拔俊逸,面如冠玉,桃花眼中蕴满了笑意,声音柔和,“安王妃进宫来是探望父皇吗?”
“是。正要出宫。”薛筱筱淡淡应道。
裴琅手一摆,“正好,我也要出宫,一起走吧。”
薛筱筱顿了一下,她总不能要求裴琅换一条路,不过青天白日,各处都有内侍,裴琅应该也做不了什么。
两人一起朝着宫外走去,裴琅倒是很有分寸,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安王妃没事的话,我带安王妃去个地方吧。”裴琅貌似无意地开口。
薛筱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家王爷在战场浴血杀敌,我委实没有游玩的兴致,恐怕让宁王殿下失望了。”
裴琅笑了一声,“谁说是游玩了?我带你去的可是正经地方,说起来跟安王也有莫大关系。”
薛筱筱歪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杏眼圆润清澈,琥珀色瞳仁在阳光下像是无价宝石。
裴琅心情极好,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永丰粮仓都建成好久了,你还没有去看过吧?说起来运往边疆的粮草,一大半都是从永丰粮仓出去的。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薛筱筱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永丰粮仓?那是裴琅督建的。他要带她去永丰粮仓,也许有炫耀的意思。但粮仓十分重要,尤其是对于裴无咎来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是没有粮草,边疆的将士们也就失去了战斗力。裴无咎离开之后,她看了不少关于战争的书,其中就有很多次是因为粮草不济而输掉的。
“好啊,正好我也没有去过。”薛筱筱点头,与裴琅一起出了宫门,上马车时跟长安叮嘱了一声,“我和宁王去永丰粮仓看看,你跟着。”
长安俊脸冷漠,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裴琅,骑马跟在马车后面,裴琅也是骑马,不过他跟在马车旁边。
永丰粮仓围墙高大,大门外有重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