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一个阮玉,一个秦道韫,若不把这两个除了,她的日子就没个好过。
可是除阮玉,有卢氏帮着,除秦道韫,她有什么?
秦道韫虽为人不讨喜,但是不碍卢氏的眼,嫁过来的年头多,如今又为金家添了个闺女。
若是儿子,卢氏定然恨上一恨,可既然是个闺女……
所以李氏虽然叫住秦道韫,却不知下面该怎么办,尤其是心里此刻正被自家女儿的事搅得乱糟糟,更是摸不着头绪。
秦道韫停住脚步,回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她:“二奶奶这么晚前来,可是为了一本册子?”
李氏心头一惊,转瞬大喜,这若是三房的丫头们也被钟忆杨……
秦道韫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怕是让二奶奶失望了。其实我来是想告诉太太,我们家锐哥儿有天看着他表叔叔抱着娇姐儿进了柴房……”
“秦道韫,你胡说!你这个贱人,贱人……”
李氏要扑上去抓秦道韫的脸,被旁边的丫头架住。
耳边又传来哼哼声,她这才看到卢氏歪在太师椅上,翻着白眼,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模样。
“本来本着家丑不可外扬,我是不想说的,只提醒太太,要好好查一查府里是不是流进了不该流进的东西。可是二奶奶叫住我,一副非要我开口的样子,道韫就却之不恭了……”
“你,你……哪个要你开口?哪个要你胡说?你这个贱人,贱人……”
“二奶奶,贱人这个词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若是今天这事说出去,你觉得谁才比较适合这个称呼呢?”
“秦道韫,你……我杀你,杀了你……”
秦道韫平日不声不响,偶尔丢出句话,也能像石头般砸得人头痛。但那是她的性格所致,而今日这般毫不留情的言辞刻薄,李氏见所未见,一时只觉胸口气血上涌,整个人都要被气爆了。
相比于李氏的张牙舞爪,秦道韫就像一幅画似的静静立在原地,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
她似是有些慨叹,于是当真叹了一句:“人常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但不知二奶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然遭此报应呢?”
“报应”二字,说得极是清晰,像是从齿缝里挤出的一般,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恨意,究竟是为阮玉,还是为,自己……
李氏嗷嗷狂叫,连踢待打,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可是里间忽然传来一声咳嗽,霎时就让她没了动静。
再看卢氏,白眼根也抖了抖。
金成举从里间走出来。
他的身子恢复得还不算利索,需要人搀扶,可是那一家之主的气势却不容忽视,只略抬了抬眼,李氏就腿一软,跪在地上。
金成举却没有搭理她,只向着卢氏,却也不看她,仅冲彩凤道:“传太太的话,说姨太太一家在金府叨扰多时,也该回去了。若是赖着不走,别怪我金家不客气!”
卢氏呜嗷一下醒转过来:“老爷,你赶姐姐走,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打你的脸?”金成举终于发怒了:“他们一家在这胡作非为,上蹿下跳,搅得全家不得安生,这是在打谁的脸?非要把个嫁不出去的闺女塞给老四,还打算往生意上伸手,更在府里开赌局,弄得乌烟瘴气,如今还要祸害我的孙女,这都是谁惹来的麻烦?”
金成举深吸一口气,声音冷肃:“太太,你为自己娘家着想,我不反对,但是你要看看你是谁家的人。如今你娘家人祸害我金家的子孙金家的基业,你还要问我答不答应?”
直起身子,再不看她:“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想通了,你明天自己去说,想不通……”
“你就跟他们一起走吧!”
“老爷……”卢氏哭倒在地。
可是金成举头也没回的走了。
到了第二日,姨太太骂骂咧咧的不肯走,拿手把着门框,生生被粗使婆子们给掰开了。
她嚷着要卢氏见她,可是卢氏自始至终没露头,据说是病得起不来炕了。
她就骂卢氏忘恩负义,言辞极是恶毒,惹得下人们纷纷打听卢氏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后来竟传出当年金成举看中的本是寡居的颇有姿色的姨太太结果被卢氏李代桃僵生米煮成熟饭抢了先。
大门外停着三辆大马车,下人们你来我往的把东西往上搬。
都是他们这段时间划拉的箱箱笼笼,金家也不吝啬,关键是觉着东西沾了这种人的手晦气,索性都给了他们。
来时是俩人,这回上车的是七个人。
除了姨太太母子,另五个是钟忆杨收的通房。
璧儿梳着妇人的发式,哭着不肯走,一个劲的喊:“四爷,四爷,璧儿不想走,璧儿舍不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