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里和包小?小?的身体不同程度地出现问题,一个住院治疗一个在家静养,辛苦了余晖每天医院家里两头奔波,起早贪黑,分|身乏术。
怕余秋风和马千里忧心,余晖故意对两位隐瞒了包小?小?半夜出血的事故,余秋风每每问及三个宝贝孙子和包小?小?的情况,余晖都以不错还好等答复敷衍了事。
马千里的病必须要在安静的环境中休养,为此特意自?费转到?紧俏的单人?病房,除了长陪余秋风和余晖,又雇了个护工,洗洗涮涮搬搬扛扛的事都交给护工。
马千里住院的第三天,高家父母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消息,拎着水果牛奶和营养品不请自?来地探病。
高家父母不是冷血无情的小?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这次与余家争夺余玥儿的抚养权,也属无奈之举,独子已逝,年?岁渐高,膝下空虚的凄苦和寂寞岂非旁人?之体会。
高家父母的目的非常简单,诚如马千里所言,养儿防老,他?们只?是希望晚年?生活能够有所依靠,将来百年?之后,可以有人?为他?们行孝送终,不至于落得连个披麻戴孝的至亲都没有的凄凉境地。
高家父母对于马千里病倒的原因心知肚明,皆因上次他?们的登门?造访和咄咄逼人?,自?知理亏,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打听到?马千里住在哪家医院,特意前来探望,以表关心。
高家父亲没有撒谎,他?的确不希望两家为了余玥儿的抚养权而闹上法庭,对薄公堂等于彻底断了两家的情分,以前种种是非恩怨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烟消云散,不值再提。
现在,高家父母只?求可以和和气气顺顺利利地将亲孙女接回身边,尽心尽力抚养她长大,晚年?生活也好有人?陪在身边,老有所依。
余秋风和余晖面对拎着东西的高家父母有些惊愕,余秋风对待他?俩的态度自?然不好,毕竟他?们是造成马千里犯病的罪魁祸首,出于知识分子的姿态和素养,肯定?不会与之发生冲突,不言不语地淡着两人?。
余晖接过两人?提来的东西,问好让座倒水,说了两句客套话,礼数周全?,态度恭敬。
余秋风和马千里不搭理高家父母,两人?只?得和余晖闲话家常,关切地问了问马千里的病情,又对余秋风和余晖说了些宽慰的话,气氛始终是不尴不尬,两人?也自?觉没趣,水都没喝,便起身告辞,余晖将两人?送到?医院门?口,叫了辆车,直到?出租车开出视野,才?折身往回走。
余晖回到?病房,自?始至终都闭目养神的马千里这才?缓缓地睁开眼,扫了眼堆在角落里的东西,轻蔑地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自?打高家父母进门?到?他?们离开,马千里始终双目紧闭,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
“爸爸。”余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定?,顺手拿过苹果和水果刀,装模作样地削皮,实则是要对马千里晓以大义。“高家爸妈到?底是玥儿的亲爷爷亲奶奶,玥儿也是他?们的亲孙女儿。甭管我哥和高格当初到?底是谁招惹的谁,也已经是木已成舟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哥和高格都不在了,就留下了玥儿,咱们把玥儿当掌上明珠,高家爸妈也视她为心肝宝贝...”
“心肝宝贝儿?”马千里鼻哼冷笑。“他?们要是真拿玥儿当心肝宝贝儿,当初在医院,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他?们是什么样儿的人?我最清楚!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小?人?!以前嫌弃玥儿是个聋孩子,怕成为他?们的负担,死?活不认这个孙女儿。现在见玥儿耳朵好使了,又找上门?来,凭什么叫玥儿为他?们养老送终?他?们根本不配!”
“爸爸。”被马千里打断话头的余晖不气不恼,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块,放在饭盒里,插上牙签,递到?马千里面前。“过去的事儿就叫它过去吧,何苦总是揪着不放呢?!将心比心,高格是他?们的独子,没了儿子等于晚年?生活失去了依靠,我想,就算是玥儿的耳朵没治好,他?们也会来把玥儿接回身边,会想办法治好玥儿的耳朵。爸爸,我知道您心里呢一直憋着这口气,对我哥也好,对高格也好,对高家爸妈也好,您都在气,您也在气您自?己。可是,爸爸,这口气您总是要顺过来的呀!您再气,我哥也不可能回到?咱们身边。到?头来,苦得还不是您自?己。爸爸,玥儿的事儿呢,咱们两家各退一步。抚养权咱们肯定?是不能交出去,不过,高家爸妈可以来看玥儿,我呢,也可以定?期带着玥儿去看他?们,玥儿呢,也得承认他?们的身份,叫声爷爷奶奶。爸爸,玥儿和高家父母的关系不可能改变,咱们没有权利阻止人?家祖孙相认和相处,也不应该剥夺玥儿得到?爷爷奶奶疼爱和关怀的权利。您说,是不是?”
马千里转头盯着余晖,他?惊讶地发现,曾经天真稚嫩的儿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成熟沉稳,为人?处世已不再仅凭个人?喜好,思索和处理问题既全?面又周到?,他?对儿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小?的孩童拽着他?的裤脚为了一颗水果糖而哭闹撒娇。
时光荏苒,当初的小?小?孩童已然长成了心思缜密做派老道的男人?,恍然间,马千里惊觉,他?对于儿子的了解实在太少太少,好似当年?对余晨,如果他?可以和儿子交交心或者多关注儿子的想法和心理,那么也许不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
马千里没有接话,他?徐徐地闭上了眼,这样的态度等于是默认了余晖的做法。余秋风其实和余晖的想法相近,对于他?的决定?没有异议。
转日,余晖拜访高家父母,向?两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达出他?对于余玥儿抚养权到?底应该属于谁的态度,没有任何商量的口吻,不留余地。
“叔叔,阿姨,玥儿的抚养权肯定?不能给你们,我离不开玥儿,我爸爸和我父亲也离不开玥儿,玥儿也离不开我们,我们一家人?是不可能分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将来去法院打官司,我想鉴于之前我对玥儿的抚养和付出,法官也会慎重考虑到?底应该将抚养权判给谁。您们和我们,咱们都没有必赢的把握。既然撕破脸皮也未必可以成事,不如万事好商量,咱们两家各退一步,我呢,定?期带着玥儿去看望您们,咱们离得不远,寒暑假或者小?长假,甚至于周末,只?要条件允许,我都可以带着玥儿到?您那儿去,您也可以随时过来,我们绝不会阻拦你们祖孙见面。当然,玥儿现在可以说根本不认识您们,我肯定?要在她身边陪着,将来您们和玥儿熟悉了,即便和玥儿单独相处,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和顾虑,这点您们完全?可以放心。叔叔,阿姨,我也知道说得再多再好也没用,口头的承诺说反悔就反悔,无凭无据。这份是律师起草的协议,里面标明了您们探望玥儿的权利和我们应该履行的责任,这份协议是完全?具备法律效力的,如果咱们双方谁违反了协议内容,谁都会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叔叔,您看看,如果您同意我的建议,认可这种相处方式,就请您和阿姨在上面签个字。”
高父和高母认真地听完余晖的话,拿起协议,戴好花镜,详细地浏览了协议的内容,不时地就里面列明的条款低声耳语交谈。
半响,高父将协议放回原位,犹豫道:“晖晖,你是个好孩子,叔叔相信你,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为人?和诚信,只?是...你也知道的,我和你阿姨的岁数越来越大,老了禁不起折腾,这来来回回的跑,恐怕...”
“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您的顾虑是应该的,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跑来跑去的确不是长久之计,我爱人?呢有个朋友,在这附近有套房子,常年?空置,不租不卖,精装修,配套设施也齐全?,随时拎包入住,如果您二老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儿长住,不收房租。其实,平时玥儿上学也忙,您和阿姨寒暑假过来住就行,或者,平时您们在这儿住,寒暑假我带着玥儿去您那儿也行,总之,只?要您和阿姨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剩下的事情只?要您二老开口,我都会尽全?力满足。”余晖提到?的包小?小?的这位朋友正?是毕飞扬,毕飞扬可是金融圈内名副其实的地主,名下的房产多达七八套,大多数都闲散空置,他?和包小?小?亲如兄弟,甭说借住,就是白送都没问题。
余晖可谓是考虑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令高父再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高父是个明白人?,正?如余晖所说,即便是真的闹到?法庭打官司,他?也未必有十足的全?胜的把握。
何况,就算他?险中取胜,赢了官司争得余玥儿的抚养权,作为余玥儿的外祖父和外公,余秋风和马千里同样具有探视权,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隔绝余家的人?。
与其将来闹得不可开交,又滋生出许多事端,不如现在见好就收。
精明的高父怎会不明白,当前局势的转变,对于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现在等于是他?们舍了这份人?情给余家,余家领了他?们的情,怎好意思不叫他?们顺心如意呢?
高父也懂得,对于余玥儿来说,他?和高母等同于陌生人?,未来相认和相处少不了要余晖从旁协助,收买小?孩子不难,亲近和得到?小?孩子的信任却?不易,还需要余晖对余玥儿的引导。
高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思绪翻转,良久,装作勉为其难地拿起笔,轻叹:“晖晖呀,叔叔和阿姨可是百分百地信任你,这签了字,就不容反悔,到?时候,你可别叫我们失望才?好!”
“叔叔,阿姨,我余晖从来不说大话,答应别人?的事都是我能做到?的,我不能做到?的事我也不会答应别人?。叔叔,阿姨,您们尽管放心,签了字,我会尽快安排您们和玥儿见面。虽然玥儿年?纪不大,可是她特别懂事儿,我想您们会和她相处得很好。”协议一式两份,余晖将签好字的一份留给高父高母,将另外一份叠好放入包内,和高父高母郑重其事地保证。
自?高父高母家出来,余晖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叫余秋风和马千里看了协议,两人?不置可否,余晖亲自?操办的事情,他?们是绝对放心,没有任何质疑的。
慌而不乱,临危不惧,余晖经历了烦躁、伤感和无助,强迫自?己镇定?和冷静,深思熟虑之后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
如他?所言,问题再棘手又如何,问题再难办又如何,到?头来,也要面对和解决。
自?怨自?艾和自?暴自?弃都不是他?的风格和做派,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勇敢地迎难而上,这才?是那个一如既往骄傲自?信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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