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予左右看了一眼,这里只有江寻志与她,他这话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寻志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姐虽说有了身孕,可该做的事也不能放到一边不管,整日修炼冷落了身边人。”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操碎了心,这小两口从大婚后就一直分房,连有了孩子也要他这个老头子去敲打。
这好不容易事情了结,回来后他听到的竟是江容予整日修炼,得空就出来乱逛,留陆挽宁日日独守空闺。
江容予退了两步,眼神颇有戒备的意味。
“长老到底想说什么?”
“外人虽然看陆挽宁是入赘,或有轻视,可陆挽宁毕竟是你枕边人,如今外面狐狸精多的是,这么好的人小姐若是不珍惜,到时连哭的份都没有了。”
解决江峙的事对外的功劳落到江寻志的头上,可他也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主无条件宠爱江容予,那实属做父亲的天性,可夫妻之间岂是单凭一方就能维系好的,这些时日当真是看得他着急。
江容予被江寻志拉着好生教训了一番,他又找来了女先生与她讲解夫妻相处之道,并慷慨送了她一本防狐狸精宝典。
将册子塞进了袖中,回去时脚步已经是轻飘飘的了。
一踏进院子,正在晒太阳的吞天和地煌就发现了她。
“大人!”吞天在她身边盘旋了几圈。
监视着它的碎魂立刻警觉了起来,这只魔物要是敢落到江容予身上,它就把它打烂。
地煌“喵”了一声,继续躺在栏杆边上晒太阳,原来外面真的比魔渊好多了,亏它当初还觉得留在魔渊挺好。
江容予准备回房修炼,想了想,转身朝书房走去。
几步路的距离,隔着一排青竹,从大开着的窗户看到了案几前的人影。
今日陆挽宁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让他看起来比平日的清冷中多了些柔和。
落在她眼里,每一处都是极好看的。
陆挽宁早就察觉到外面偷看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阿予?”
江容予如梦初醒,被抓了个现行,脸烧了起来,幸好陆挽宁没有抬头看自己,窘迫少了几分。
她用手在脸上扇了扇,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了书房的门。
“怎么过来了?”陆挽宁手中的笔一顿,在白纸上落下一个墨点。
被这么一问,江容予后知后觉这些时日独守空闺的是自己才对。
本来借口巫吉月一事留在圣都是为了让陆挽宁更好地研究法阵,可转头她就出了事,陆挽宁去魔渊寻她,法阵的事自然被耽搁了。
可法阵她根本不懂,在陆挽宁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又怕打扰到他,所以只好去修炼。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偷偷看了陆挽宁一眼。
“怎么会。”
“那现在可有头绪了?”
“嗯,有一些了,圣都法阵并非人人都能修习,只要找出我父亲所用的那个法阵是在什么的基础上创出,就能知道锁定当年给他法阵之人的范围了。”
这个法阵是针对魔物而生,至今都还影响这魔渊中的魔渊,便可知其厉害。
既然圣都人甘愿冒险也要将法阵给他父亲,绝对是已经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如此的话,那个人必然知道些什么。
江容予点点头,“你父亲的生魂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如果放入五蕴灵镜中,我担心会对其造成损伤,我已经用魂力温养起来,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妥当。”
正当她要将从陆景焕身上取出的那一缕生魂给陆挽宁时,陆挽宁停了笔。
“在你那里,我很放心。”他随口道。
很放心,江容予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手缓缓放到了身侧。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也放心她拿着。
心里荡起了一圈涟漪。
就像江寻志所说,这么好的人,要是不珍惜,当真是没地方去哭。
现到如今,江容予已经很清楚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加上江寻志那开门见山一说,更是藏都藏不住了。
只是为了不打扰陆挽宁,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书房。
小院子里,碎魂在窗边一直盯着吞天和地煌,江容予直觉碎魂并不是怕它们俩干坏事。
似乎还很期待揪住它俩的小辫子,找个理由把它们再踢进魔渊里去。
本来打算继续修行,可去了书房一趟,心就静不下来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她手倚在窗边,也没见着陆挽宁有回来的意思。
今天好像回来得格外地晚!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时辰也差不多了,她朝碎魂招了招手。
碎魂从窗边飞了进来,心情很是高兴。
只有它能进房间里睡觉!而且还有漂亮的箱子!
它们就只能睡在石头上,这么一想,碎魂心情更好了。
江容予躺在床上,心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陆挽宁的身影。
独闯元翼岛救她,下魔渊寻她,还把水纹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就像话本里写的,这大概也许她对陆挽宁来说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可现在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仔细想来,陆挽宁也没说过什么,难道其实他还是把自己当成偶人对待的?
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不得劲。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也不知道还在干什么?”
她翻个身,面朝里,大眼瞪着窗幔。
心神一动,回到了偶人身上。
担心打扰到陆挽宁,第一时间她没有动作,只是眨了眨眼睛。
然后就被人取了出来。
陆挽宁一手还握着笔,另一只手将她放到了灯盏旁边。
她有些不好意思,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撑着脸,看着他在纸上画下的每一笔,可她当真是看不懂法阵。
视线落在了握笔的手上,陆挽宁的手很好看,手指瘦长笔直,骨节分明,每次动笔都无比赏心悦目,双眼根本舍不得移开。
江容予觉得每一笔都落在了心尖上。
她当真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