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秋倒是记得,当初还在魔界的时候,幽砚确实每天都会亲自做饭做菜给她吃的。
魔界贫瘠,不似人间,并没有那么多好的食材,但不得不说,幽砚做的饭菜,味道一直很不错。
不过这个鸟女人啊,自从来到了人间,便一直这般懒散,能花钱绝不动手,不管吃的喝的,都要有人亲自送到她的面前。
亦秋不禁想,这或许是因为,从前的鸟女人一直都处在一种高度警惕的精神状态之下,所以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没有人会伤害她的地方,她也想要过点轻轻松松的安稳日子。
魔尊这个名头,听上去是很威风,可实际上谁若真有本事将她杀了,下头也不会有多少反对声的。
毕竟魔界不似人界与天界,大多数魔族连活着都很困难,它们的尊卑意识自然没有仙神与人类那么强。对他们而言,一位“君主”明智不明智,残暴不残暴,正统不正统的,统统与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只在乎自己效忠之人是否强大,他们只知道如今是谁当权便听命于谁。
就像《枯枝瘦》原文?大后期写的,洛溟渊堕魔之后被幽砚假意推上了魔尊之位,在唤醒上古凶兽“蜚”后,与之联手,并率领群魔同天界正式开战。
由此可见,魔族根本不在乎带领自己的人是谁,只要此人有本事,只要能带他们离开魔界,哪怕是天帝的儿子,他们也是会去顺从的。
也正因如此,在魔界的时候,幽砚是信不过任何人的。
她不愿让人伺候,更不愿让人靠近,毫不夸张地说,当初幽砚休憩之时,周遭百米根本不可能存在除了那只小羊驼以外的任何活物。
从前,亦秋从未在意过这些,如今忽然想了起来,竟多少有些感到心疼了。
“你,你上一次做东西给我吃,还是在仙麓门呢。”亦秋小声说着。
“还真是。”幽砚轻声应着,“你觉得如何?”
亦秋想了想,认真道:“挺好吃的,我很喜欢。”
幽砚一时笑而不语,目光望向了窗外渐渐沉下的天色。
那个下午,亦秋吃得饱饱的,刚打了一个嗝,便又随着幽砚一同赶起了夜路。
在无数次的挫败后,亦秋不禁产生了放弃思考的冲动——反正她已经抱上全文智商担当的大腿了,要是脑子能自由拆卸,她都不想带着了,省得闲暇时候自己将自己烧得慌。
此时此刻,夜半三更,月正西斜,亦秋被幽砚带回了陌水城。
她自半梦半醒中睁开双眼,一边用手背揉出了一把眼泪,一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先前江羽遥他们暂住的客栈。
“怎么回到这里了……”亦秋不由得小声嘟囔起来。
大半夜的来客栈,难道是飞累了要休息吗?
有可能,毕竟幽砚的心思,是不能用常人思维去随意揣度的。
就像下午的时候,她一心以为幽砚要去干正事,结果?到头来只是带她吃了顿饱饭。
此时此刻,幽砚忽然来到客栈,只怕是动机也十?分简单,就想睡个好觉,养精蓄锐,待到明日再出发吧?
不过这么?晚了,客栈的门早该别上了,这要怎么入住啊?
亦秋正晕乎乎地想呢,便见幽砚直接从二楼某间客房的窗子翻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落地悄无声息,搂着亦秋的手臂微微一松,反手便将其推到了床边。
“困就睡会儿。”幽砚说着,缓步走至桌边坐下。
亦秋不由得呆愣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什么?情?况?她见过吃霸王餐的,可还没见过睡霸王觉的呢!
“不好吧,幽砚!”亦秋回过神来,小声说道,“我们这样一声不吭进来了,要是睡过头被人发现多丢人啊……”
话音刚落,便见幽砚闭上双眼,身上泛起了一股灵力,似是无形的流水,缓缓向着四周伸延。
这个看上去,像是搜灵之术,幽砚正在寻找什么?。
亦秋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间客房的陈设十分眼熟,尤其是那扇正对着后院水井的窗户。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先前朝云住过的客房,恰与江羽遥隔了两间。
亦秋记得,原文?里曾经说过,翳鸟修为算不得高,却极其擅长隐匿自己的灵息,正因如此,下山这么?久,幽砚就没有感应到过翳鸟的存在。
找不到翳鸟,便只能找朝云。
幽砚忽然来此,或许是想寻到朝云离去时残留的灵息,再根据这样的灵息,去判断朝云的去处。
这都过去四天了,那灵息只怕是散得差不多了,找起来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吧?
“幽砚,要不算了……”要是太麻烦,再回去守株待兔也不是不行的,毕竟她并不希望幽砚为了她的几句话而耗费太多灵力。
可幽砚就跟听不见她说话似的,全然没有搭理她,只是循着那残存的灵息,一点一点将灵力蔓延去远方。
亦秋趴在窗边远望了一会儿,目光一直追着那缕幽绿的灵光,看着看着困意又袭上了心头。
反正幽砚是劝不听的,要不还是睡一觉吧。
亦秋这般想着,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望着床上的被褥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第三次深呼吸后躺了上去。
她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有睡过床了,刚才有那么一刻,她都险些觉得自己不配了。
果?然人被PUA久了,就会失去自信心!
人,可以打地铺,但必须是自愿,不能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