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记起你。
亦秋不禁好奇去想,幽砚在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这个在无尽的恶意中孤独长大的女孩,是否第一?次对生命、对未来,产生了一?丝名为“向往”的情绪?
或许,她想记起一切,记起终于走向了光明的自己,而不仅仅只是一只很好欺负的小羊驼。
“离开这场梦境,你便会记起我。”亦秋低声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平安离开这里,不能被这场噩梦弄得遍体鳞伤……”
“你是来保护我的?”幽砚轻声问道。
“我哪能啊……”亦秋瘪了瘪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我很想……真的真的,很想能够保护你。可事实上,从来都只有你保护我的份,我就是个拖后腿的。”
“不是。”幽砚笃定道,“你不是。”
“……啊?”
“如果我这五百年来,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那么你,便是这场梦里,唯一属于我的温暖。”
她说,就算她的父亲没有离开能怎样,就算她真的拥有过小红花又能怎样?
守着一?个永远不会打开的房间,伴着一?只永远不会说话的小妖,她也依旧是昆仑山里,人人厌恶的那只剧毒的钦原。
没有人需要她,她只是以为,父亲需要她照顾,小红花需要她陪伴罢了。
她说,她在遇上亦秋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值得被谁需要,值得被谁依赖的。
“我特别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哪怕我一?直都知道,你其实有很多事瞒着我,可当你说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时候,我还是好开心。”
“你,原来你……你一?直都知道,我有事瞒着你啊……”亦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你啊,说起话来,还真是漏洞百出,我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幽砚说着,闭上双眼,用前额轻轻蹭了蹭小羊驼后脑勺上的绒毛,低声说道,“可那又怎样呢?我还能丢下你不成?”
“你……有怕过吗?”亦秋不禁怯怯问道,“身旁留着一?只谎话连篇的羊驼,你有怕过吗?”
“你那么弱小,还能伤我不成?”幽砚所说的话语,本应是无比自信的,可她的语气,却温柔得有些患得患失。
习惯了被幽砚嫌弃弱小,亦秋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
短暂沉默后,幽砚再一?次开了口。
“我不怕你伤我,我只怕你会忽然离开。”她说,“我想,只要我对你足够好,也许你就会真的离不开我,到了那个时候,你自会将那些曾经不怎么方便告诉我的话,亲口说给我听……”
直至这一?刻,亦秋才得以明白,为何那个鸟女人明知她谎话连篇,却从不曾逼她坦白任何。
“我……”
“就像现在,你对我终于再无?隐瞒。”
亦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心虚数秒后,轻声应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不会伤害你……我,我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幽砚轻声说道,“从你第一次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
“第一次?哪一次……”
“在梦里,你哭了,嗓子也哑了,嘴里却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
那还真是一个丢人的黑历史啊,将来离开了这个梦境,一?定会被鸟女人抓着反复笑话的。
不对,不一?定!
现在她手?里也攥着那鸟女人一?堆黑历史,那只鸟女人要敢笑话她,她就要和那鸟女人互相伤害了!
亦秋这般想着,止不住窃笑着颤了下身子,而后又连忙强忍住了笑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偷偷溜走,那窄小的木屋里,安静得只有她们彼此的呼吸,以及小羊驼时不时吸鼻子、打喷嚏的声音。
就这样,小羊驼在少女的怀中安然睡下,一?夜无?梦。
那日之后,幽砚竟将这个小小的木屋,一?点一点扩建成了一?个不大的宅院。
她说,哪怕这个梦境可能过不了多久便会消散无踪,此刻梦境还在,她便想给小羊驼一个能安安稳稳过完每一个日日夜夜的家。
那几日,幽砚没事便往外跑,回来时一定会带上一?些东西。比如桌椅板凳、床单被褥,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锅碗瓢盆。
一?时之间,这个歪歪扭扭的小宅,变得像家了许多。
尽管还是十分简陋,亦秋却已万分感动。
小羊驼的病,是第四日好的,病好的那一天,她便好了伤疤忘了疼,说什么?都要和幽砚一?起出去,要去寻找那面“镜子”的线索。
可说到底,那面镜子到底是什么?,又引起了怎样的风波,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系统也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这样的寻找,就像是无头苍蝇,不停在被关紧了门窗的屋子里乱撞,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出路。
亦秋恨啊,她现在就恨当初没有逼着幽砚将话说清楚,弄得她此时此刻找不到半点方向。
可那只小坏鸟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她每天都有背着那只小羊驼四处晃悠,可是并不怎么向人询问,说是“找”什么?东西,倒不如说是……在看风景?
“镜子的事情,我们得找人问啊!”小羊驼着急道。
“谁愿与我说话?”幽砚淡淡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