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羊驼算不算“一人”这个问题,亦秋趴在自己的小地铺上思?考了?好久。
想到最后,她猛地用脑袋磕了?两下地面,直骂自己是个大傻逼。
“我现在不是人,可等好感度刷够了?,不就能是个人了吗!”
亦秋这般想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纠结也一下少了?许多。
她决定了?,既然幽砚缺爱,那她便让幽砚感受一下什么叫被爱。
“爱”是什么,是亲人、是朋友,是情侣之间能够给?予彼此的纵容、理解,以及陪伴。
作为一个熟知《枯枝瘦》剧情走向的忠实黑粉,亦秋坚定地相信,这三点于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短暂思?忖后,亦秋从软和?的被褥上站了?起来,迈着步子走至门边,跟块儿望夫石似的,站在门口吹起了?凉风。
没多会儿,幽砚便还完碗碟,自画墨阁走了回?来。
在望见幽砚的那一瞬,亦秋无?意识地向前伸了伸脖子,眼里闪过一丝欢喜。
幽砚远远望见小羊驼伸着脖子蹲在门口等待自己的那副乖巧模样,嘴角亦不由得上扬了几分,却又始终不动声色,在进屋之时与其擦身而过,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优雅而又淡定地坐在了桌边。
这是生气了?吗?
亦秋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扭头跟着幽砚一起走进了?屋子,后腿顺脚那么一蹬,“嘭”的一声,关上了?那半敞的房门。
这一脚,本无他?意,奈何用力过猛,活像发脾气的小羊驼在摔门。
更糟糕的是,房门如此一关,便让这本就没有开窗的屋子忽然一下暗了?许多。
屋内光线黯淡,幽砚望向亦秋的目光便显得格外明亮,她的表情似笑非笑,谁也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亦秋尴尬了?一会儿,又忙转过身去,撅着屁股用两只前蹄刨开了?一条门缝,而后如释重负地将那扇门重新打开。
下一秒,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她不禁瘪了瘪嘴。
那个鸟女人又开始笑话她了,看来刚才她刨门的样子一定很蠢……
蠢就蠢吧,鸟女人看着开心就好。
亦秋深吸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转过身去,几步走到了幽砚身边,低声哼哼了两下,用脑袋蹭了蹭幽砚的手肘。
幽砚玩味地抬了抬胳膊,小羊驼瞬间被吓了?一跳,脖子瞬间向后缩了?些许。
耳畔,又传来了一声轻笑。
亦秋努力沉住了气,抬起头来,诚惶诚恐地望向幽砚,小声说道?:“主人,我错了?……你别,别生气。”
“好好说话。”幽砚说着,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我没撒娇!”亦秋委屈极了?。
小羊驼的声音奶乎乎的,说什么都像在撒娇,可亦秋对天发誓,自己真没有撒娇。
幽砚端着水杯,低眉看了?亦秋一眼:“哦。”
哦……
太冷漠了?吧。
亦秋皱了皱眉,趴在幽砚脚边,又两只前腿搂住了幽砚的脚踝,小声嘟囔道?:“主人你不原谅我,我今天就不放手了?。”
“你哪有手啊?”幽砚淡淡问道。
亦秋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将两条前腿收得更拢了一些,一边改口道:“主人不原谅我,我就不放腿了!”
幽砚闻言,饮下杯中之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错哪儿了?”
亦秋不禁于心底长叹了一声。
又是这个问题。
身为一只天天被主人欺负的羊驼,亦秋每一次“道?歉”都会遇上这个问题。
说实话,她真心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错。
虽说她刚才确确实实是凶了幽砚,可她所激情控诉的每一点,不都是幽砚确实对她做过的那些破事儿吗?
一个人欺负她了,她因此产生情绪,然后在某年某月某日因为某种原因忽然爆发,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儿啊!
怎么到头来,非但每次都要她先道?歉,还每次都得让她去反思自己到底错哪儿了呢?
亦秋不禁想,她大概是这个世上,最委屈的穿书者。
不过委屈归委屈,大反派的问题不能不回?答。
小羊驼吸了吸鼻子,埋下脑袋,低声哼唧道:“我……我不该因为一时委屈,用那种态度对主人说话。”
“哦?”幽砚听了,不禁将右手搭在了亦秋的后脑勺上,食指与无名指的指尖,于那小脑瓜上轻轻点了两下,“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我是不能委屈吗!”亦秋在心里疯狂呐喊着。
但是她怂,她可不敢把这句话喊出来,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一通违心的否认。
“不不不,我不敢,不敢……我不委屈,我一点都不委屈。”亦秋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脑袋,“主人对我那么好,我不该凶主人,无?论如何都不该!我过分,我混蛋,我下次不会了?!”
“下次?”幽砚冷不丁抓着一个关键词。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亦秋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得仿佛在发什么毒誓。
忽然之间,她对上了?幽砚那双略带笑意的细长眼眸,目光不由一滞。
一缕晨光破云而出,撞入半敞的门扉,于这高且寒凉的山巅小屋,悄无?声息地送来了几分暖意。
她们望着彼此,仿佛谁都想从对方眼中寻到点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闪躲。
数秒对视后,幽砚伸手捂住了亦秋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