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风、冯玉点了点头,却都没有说话。
天行毅也有些愀然不乐。
他曾经试过与天行建交友,但是这个人显得很阴沉,不是那么容易交上朋友,从某种程度来说,天行毅对他甚至有一丢丢亲近感,天行毅的弟弟也叫天行健,只不过多了单人旁,乃是健儿的健。
少顷,天行毅叫的酒家已经将酒食送来,天行毅强颜欢笑:“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他已经排遣了这些负面情绪,人生有些时候,不得不面临选择,自从来到雪域都护府武官学校,他已经四年没有回到西蜀,这时候,想着回去看看,也不错。
他忽然想起一首词,不忆在何处看过,里面有几句他记得很清晰: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这首词的词牌乃是《水龙吟》,是词人登上一座名叫赏心亭的亭子、寻思辞官回乡所作。
他自从决意回去西蜀帮忙叔叔筹谋大事,乡情也便不自觉的涌上心头。二弟天行中,没怎么读书启蒙过,兄弟俩没啥共同语言;三弟天行健,他常把健字拆开来叫建人,叫着叫着便叫成了贱人。
他与三弟感情甚笃,这时不由得想念。
还有叔叔身体如何,母亲身体又如何?
数年不见,他梦中倒也常常梦到。
当年壮怀激烈的来到雪域都护府武官学校的时候,他甚至想自己有可能建功立业,这辈子都可能不回去,当时也并未如何想念。
但如今既然决定了回去,一时思乡之情大起。
当然,隐隐的,他也想知道,叔叔说的这件大事是什么?叔叔并不是对自己不了解,叔叔知道他的志向,他相信叔叔跟他说的大事,一定是一件大了不得之事。
相比之下,在雪域都护府,平静的等待上位,便没什么意思了。
况且,年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资本。
不趁着年轻,去中土世界闯荡游历一番,待在这雪域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也觉得甚为无趣。
他是行动派,打定了主意,第二日便收拾了包裹行李,挎了腰刀离开了武官学校。
学校之中,送行的人层层叠叠,有人慨叹他的豪迈不羁,有人赏识他的视功名如粪土,也有人替他不值。辛辛苦苦拿到了结业头名魁首,却什么也没得到。
甚至连学籍,他都没有带。
在太学门口的牌坊那里,他停下了脚步,牌坊处,他撰写的对联,欧阳歙已经为他挂上了,用玉片将十二个字镶嵌在两张黑底的紫檀木中。
在牌坊下,已经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道:“好联、好联。”
有人在吟咏:“出生入死皆为我辈,说的极是,极是啊。”
又有人道:“我说这下一句才妙,咱们出生入死,马革裹尸,这封王拜相便该是我们,岂能是他人?”
天行毅淡淡的笑笑。
等待他的,是未知的将来。
只是,他自己知道,未来已来,叔叔在信中还提及一件事,叔叔听闻,帝京钦天监密奏陛下:雪域长城有天子气,将有真人崛起,数年中当有兵革之事…….
他甚至隐隐料到:叔叔所谓的大事,有可能是图谋西蜀大将军尔朱荣。
江湖多风雨,帝京的那位天子杨孤昂虽然才登基几年,但是据说是个有雄心抱负之人,这些年来,几个诸侯国日渐做大,先帝稳重宽厚,不甚过问,但杨孤昂少年天子,意气风发,一直有传言,对东幽、西蜀、南陈、北卫四大藩国,杨孤昂有削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