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无惊无险的入宫了,只不过,她入宫时乘坐的却是原来侍女齐楚乘坐的小轿,旋即被抬入了洞房。
她只知道她等呀等呀,那夜大概都等到午夜时分了,外边锣鼓喧天,震天价的爆竹与锣鼓以及众人的欢喧之声,新郎迟迟未入洞房。
她所在的新房似乎喧闹中透着幽静。
她披红挂彩,盖着红盖头,坐在床沿,眼观鼻鼻观心,直接观到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直接观到那红烛几乎便要燃尽了,然后,她才听见大婚的寝宫门被打开,一股刺鼻的酒味随着门打开而进的风传了入来。
忽然,她透过红盖头感觉房间一下便黑了,也不知道是红烛泪尽,还是男人跌跌撞撞开门带进来的风吹熄了,或者便是男人吹熄的,只听得有人叫了一声“美人儿”,便来脱她的衣裳。
这一夜,她在痛楚中慢慢睡去,只知道后来痛楚也略略好些,她心里却也有些甜蜜。
原来太子看着英俊,夜间却原来也这么粗鲁,与他的英俊外貌殊不匹配。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沉不踏实,做新嫁娘的心理负担重,来时,瞎子母亲教导她异国他乡不比西蜀,太子地位不同寻常,要上敬陛下夫妇,下悌兄弟姐妹,早上要比夫君醒来早,新婚三日后要洗手做羹汤。
虽然夜间她随他折腾,也不知有多久,但天蒙蒙亮,她还是醒了,她准备做个贤淑的太子妃,同时,她也想看看他,跟他说说话,说他昨夜粗鲁,说他把自己弄疼了,撒撒娇,她借着晨曦开始端详自己的男人。
猛地,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颗心登时像掉进冰窖一般。
她分明看见躺在身侧的是一个两鬓已经斑白,嘴里控制不住流着一嘴的哈喇子的男人。
她“啊”的一声尖叫裹紧被子缩在床角…….
这声尖叫立时把那名睡得正酣的男子也惊醒了。
这时天才亮不久,但过度的惊悸还是让尔朱英娥的眼睛变得分外锐利清晰,她整个人裹着被子紧紧缩在床角,把那个男人身上盖的被子也拽空了去。那男人也慢慢揉捏睡眼翻身坐起来,喝道:“你做什么?”
尔朱英娥惊惶之间夹杂着愤怒,嘶声道:“你….你是谁?你不是太子,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呵呵”一声冷笑,道:“这是朕的寝宫,朕怎么进来的?也是你当问的?”
尔朱英娥虽然出身西蜀大将军府,也尝出入王宫,但平日里听朕这个词还是听得极少,再加上此时惊慌,哪里听得清楚,只是嘶声道:“这、这是太子寝宫,你,你是谁,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我要你千刀万剐。”
那男子略略思忖,忽然用手拍了一下头,四处扭头看看,登时显得愕然不已。
“朕,朕难道是进错寝宫了,这,这真是皇儿寝宫,这,这便怎生是好?”
他在思忖之时,尔朱英娥越发瞧得清楚,这男子一绺山羊胡子,都半花白了,脸上眼角也有皱纹,但却颇有一种气度威仪,那种威势气度,便是父亲大将军尔朱荣也绝不能及其万一,无法比拟。
那人与太子面貌之间却也有些微相似之处。
尔朱英娥这时总算听清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带着哭腔,道:“你,你是陛下?”
那男子点了一下头,懊悔的道:“这却教朕如何是好,教朕如何是好,昨夜朕和太子都酒醉了,进来时,黑灯瞎火,朕还道是淑妃,朕…..”
他显得追悔莫及,尔朱英娥一颗心登时降到了冰点,她无缘无故清白便被毁了,却连说理处都没有。
眼前此人,竟是北卫国君上屠益龙,北卫国最大的情理法便在他的嘴里,可是,他竟是酒醉之后,走错了寝宫,他是帝王,这宫中自然信马由缰。
尔朱英娥满脸是泪,再也不作他想,忽的裹紧被子,“嗖”的一声,自床角以她生平最快的速度跳了下床,一头便往梳妆台的桌角撞去,那男子想不到她竟然这般贞烈,一时竟没拦住,只是他动作也是快极,刹那间跳下床来,从后边一把连人带被子抱住她的腰处,叫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