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宁懒懒地动了动筋骨道:“阿郎瞧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在深闺好好相夫教子的性子吗?老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样的事,阿爹阿娘就不要操心了。”
陆丰年道:“你阿娘说得对,当年你要是生在普通人家,现下一定……”
陆长宁道:“阿郎今儿是怎么了?怎和阿娘似的净说胡话。我若不是阿爹阿娘的孩子,而是生在普通人家,如今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阿郎可真是糊涂了。”
当年的事非阿郎阿娘所愿,她能活着已是万幸。
陆长宁道:“阿郎别再胡思乱想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准备准备出城去了。”
从她父母住的主院出来,陆长宁拐道去了徐得安住的良英馆。
才至门前便已看见徐得安身着艾绿色便服,负手站在回廊边上的一片竹林底下抬头盯着那一头郁郁葱葱的麻竹出神。
风吹影动,日光便像是闪着光的金箔纸一般,尽数落在他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着金灿灿的光。
陆长宁信步而来,徐得安便像是在身后还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回头望向她,冲她微微一笑。陆长宁一愣,回以微笑。
她自诩走出了她玉树临风的一面,若这儿有姑娘定然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料不知打哪儿蹦出一块鹅卵石绊了她的脚,陆长宁脚底打滑,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脚。
陆长宁发窘,险险站稳后,有点心虚地看向徐得安,只见徐得安边走边笑。见他如此,陆长宁越发觉得脸上挂不住。
待徐得安走近,他问她:“可伤着了?”
陆长宁道:“你别笑。”
徐得安急急收住笑,他道:“好。”
陆长宁道:“你回来也这么些天还没好好去街市逛逛罢?眼下时辰尚早,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徐得安道:“听陆世伯说昨夜你在京郊外守了一夜,还是改天罢,今儿你好好歇歇,养养精神。”
陆长宁拉住徐得安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说:“不妨事。我这人别的没有,就剩下一身的精气神了。前两日你忙着探亲,我也没空好好招待招待你,如今你我都得空,岂能放过?”
徐得安道:“可今夜你不是还要去城外?”
陆长宁头也不回道:“既知道,咱们就快去快回。晚了,等坊门一关,别说我晚上去不了京郊,咱们两个都不一定回得来,说不准还会被官老爷请回衙门。”
陆长宁一路拉着徐得出了陆府直奔东西市。
陆长宁道:“我告诉你,西市有一家烧饼铺的烧饼可好吃了。别说府中的厨子做不出那个味道,就是皇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那个味道。从前阿姐还没嫁进大明宫时常带我去那家铺子吃烧饼。还有,那家铺子前常有一个卖糖人的小贩,那个也好吃,不过那家的小贩手脚不勤快,时来时不来的。对了对了,东市有一家铺子做珠钗的手艺特别好,我阿娘喜欢得不了……哪天你想买些送心上人,我带你过去。我常帮阿娘还有婷玉买,铺子的老板认得我。若我在,店家或许能算便宜些。若你不想买珠钗,喜欢古玩字画也使得,东市那儿有许多……”
徐得安跟在陆长宁身后听她喋喋不休说了许多话,左不过是这家的珠钗做工精细,那家的东西好吃之语。徐得安倒不在意,只是见陆长宁说得高兴,他不忍扫陆长宁的兴,少不得附和几句。
陆长宁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停住,懊悔道:“瞧我这个记性,怎却把婷玉给忘了!”
当年阿姐还未出嫁,阿姐常带着她和婷玉两个人来西市吃烧饼,因此婷玉和她一样喜欢西市那家烧饼铺的烧饼喜欢得不得了,所以她来西市十次里有九次都带着婷玉过来。
陆长宁往来路看了一眼,她道:“罢了,罢了,这一来一回的不知还得耽搁多少时间。等咱们回的时候给婷玉带上一块就是。”
二人至西市的烧饼铺要了两块烧饼坐在铺子沿街摆放的桌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