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宁先是愣了一愣,一时没缓过?,待她缓过?来却忽然?生出一个古怪念头,把她自个儿唬了一跳。
雨雾之下,郎才女貌的,陆长宁竟生出若婷玉将来能与徐得安结出一段缘,倒是一桩美事。况且她阿娘也?说过徐得安乃玉质金相?,为人稳重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陆长宁才在雨里跪了那么些时间,身上的衣服皆被浸了水,猛然?叫风一吹,倒从她的脊梁骨一路冷到心窝里,激起她浑身的鸡皮疙瘩,让她不禁抖了一抖。
徐得安惊诧,他在身上摸了摸却没找到帕子:“婷玉姑娘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狼狈?身上还全是雨水?”
婷玉却没答话?,徐得安这样贸贸然?闯进陆长宁住的院子,她不得不怕。婷玉警惕??:“得安兄怎会在这里?”
徐得安答说:“明日我便?启程回东都,这几日在府上多有叨扰,故而特地来向长宁兄弟??别,也?与姑娘说一声。”
婷玉没言语,须臾才抱拳说:“多保重。”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徐得安笑,他一早料到婷玉会这般无动于衷,不过真?亲眼瞧见?她这番表现,他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总觉着哪里空落落的似的。
雨声哗啦啦响个不停,陆长宁与二人又隔着几步之遥,她能看得出来徐得安与婷玉正在说话?,可?她听不见?二人说的什么。
陆长宁走到廊檐下,收起伞问徐得安:“得安兄怎么来了?”
徐得安见?陆长宁也?是一副被雨水浇透的模样,心中更是疑惑。
徐得安问他:“明日我便?启程回东都,这几日多有叨扰,所以来和你?们??别。你?们二人这是?哪儿回来的?怎弄得如此狼狈?”
陆长宁答说:“父亲为昨日法?门寺一事罚我和婷玉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长宁看看婷玉,颇为惭愧:“说来婷玉是被我连累的。”
徐得安亦看向婷玉,婷玉只当没看见?。
陆长宁看向婷玉问徐得安:“这些日子都没好好招待得安兄。得安何故如此着急回去,多待几日如何?”
“出来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了。昨日之事,确实是你?莽撞了些。你?们快些去换身衣裳,盛暑当前,若是着凉可?就麻烦了。”
言罢,徐得安便??开伞准备回去。
陆长宁在他身后大声喊??:“长宁兄,今夜我带你?出去逛逛,只当为你?践行。”
徐得安回身??:“快进去换身衣裳罢,免得着凉了。”
不多会儿就有府中的家仆提了几桶热水进来供长宁和婷玉洗漱,又端来解暑的汤药让二人喝下。
二人换了身衣裳,婷玉便?让长宁在梳妆台前坐下,帮她上药和束发。
那会儿陆长宁正走?想别的事,待她回过?往镜子里瞟了一眼,镜子里那人她险些没认出来。细看之下,镜中人柳眉弯弯,桃晒杏眼,一头乌发挽成发髻,不是她却是哪个?
目光游移,陆长宁看见?婷玉盯着镜子里的她笑。
婷玉笑得甜美:“你?瞧,多好看。”
陆长宁怔了怔,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
婷玉认认真?真?替陆长宁梳理发尾:“方?才我见?你?与徐家公子站在一处,心下便?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让你?和他的婚约成真?,老爷和夫人心中的一块大石便?可?以落下了。”
长宁笑,原来她们两个人都为彼此想到这个份上了。
陆长宁怕臊着婷玉,所以没说适才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陆长宁不由得想起张媛一事,后怕不已?:“你?呀,我这好不容易才把圣上点的鸳鸯谱毁了,你?可?别再乱点鸳鸯谱,让我白受罪了。”
婷玉反问她:“怎么会是乱点鸳鸯谱呢?你?和徐得安本就有婚约,若不是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此刻哪怕你?没嫁与他,必定也?与他定了亲的。再者而言,夫人也?说他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你?为何不愿意??”
陆长宁意?味深长地盯着镜子里的婷玉,她为什么不愿意??自然?是因为她已?经看中徐得安做她姐夫了。况且这辈子她怕是都要以男身示人,何苦做那些不着边际的梦。
陆长宁漫不经心地看向镜中人,她深深望了一眼,像是要把这一眼刻进她脑海里似的。随即,陆长宁扯下珠花,一头乌发便?似绸缎般滑落,散开。
陆长宁正经??:“帮我束发罢。从没见?过自己这样正儿八经挽发髻的样子,一时还真?看不习惯。”
这日正巧东市新?开了一家戏园,里头新?上了许多杂耍花样,陆长宁便?邀徐得安一块儿去看看,顺??把婷玉也?带上。
在戏园,陆长宁有意?无意?让婷玉坐中间,她和徐得安各坐一头。
表演一开场便?是两个穿了胡服的艺人表演绳戏。
这头陆长宁看得入迷,不料却来不速之客,李丘与阿烈出现突然?出现,生生败了她的兴致。那李丘也?是奇怪,便?是撞邪了似的,放着边上的空位置不坐,非要挤在徐得安和婷玉中间,坏她的计划!
末了还看了长宁一眼,像是可?怜她又像是在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