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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护她(1 / 2)


隔着锦屏帘帐,阿嫣心头微微一跳。

新婚那夜,她就已瞧出谢珽奉旨娶妻是?拿来当摆设,但那只是?她的揣测而已。

如今这些?话却真切的落入了耳中。

她与他所求的相?去甚远,那他想求怎样的女子呢?不知怎的,那晚谢珽调侃她身段还没长开的话忽然就浮入脑海。

果真是?在军中厮混久了,瞧着威仪端贵正经八百,心底里仍贪恋美艳丰满的姿色,看不上她及笄之龄半含半放的身段么?

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目光短浅。

阿嫣暗自撇了撇嘴。

不合眼缘最?好?,她夜里还能睡得更踏实!

倒是?谢珽说?往后要给她寻个?好?去处,不知是?打算寻个?地方将她另行?安置,还是?等时移世?易,情势变了,给封和?离书将她送走?

阿嫣暂且无从知晓。

她只是?站在长垂的销金帐旁,轻轻捂住胸口。无意间听到母子谈话,还是?关乎她前路的事情,紧张之下心跳得有些?快,像是?要提到嗓子眼了。这般情形,显然不宜出去搅扰他们,免得神情举止间露了痕迹,令彼此徒生尴尬。

遂轻脚走回?榻上假寐。

又眯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才起身穿鞋,故意在屋里弄出点动静,而后往正厅里去。

谢珽还没走,正瞧女眷的单子。

听见?她的脚步声,抬头瞧去,就见?阿嫣绕过屏风款步而来,摇曳的长裙水纹粼粼,衬得腰肢纤细,身姿修长。许是?仰视之故,锦缎裹着的胸前危峦耸立,比平时显眼得多,因着雪白娇嫩的肌肤,无端引人?遐想。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某个?夜里小姑娘抱着他手臂睡得正香,他试图挣脱时,不慎碰到她寝衣下藏着的胸脯,感觉柔软得如同雪酥。

心神忽然有点摇漾。

谢珽忙敛了神,不甚自在地挪开目光。

阿嫣丝毫不知他冷硬姿态下深藏的心思,只觉得谢珽既有意给她另寻去处,她自该恪尽职守,将王妃的差事办好?了,将来挑拣起来能更有底气些?。

——若能求得和?离书,就更好?了。

睡饱后神采奕奕,那双眸子愈发清澈照人?,她在唇边噙了得体的笑,瞧她的座位已被谢珽占了,便坐在旁边的蒲团,道:“难得殿下有空过来,不知这单子上可还有不妥当的?”

说?着话,跪坐提壶,给母子俩添茶。

谢珽倾身将单子凑过去,指着上头一位姓周的夫人?道:“她家近来不安分,挪到席末去,看她能否领会。”

“我这就标上。”阿嫣取案上的细笔蘸墨,在名字旁边标了“席末”二字,又道:“殿下瞧着还有哪个?不妥的,我一道改了。”

谢珽颔首,倾身慢慢看。

片刻后又调了个?座次。

洞开的窗户里忽然有秋风闯入,吹动绣幕,撩起案上轻薄的纸笺。

阿嫣慌忙去寻镇纸,谢珽却已抬手,很自然地伸开修长的手指帮她按住。因阿嫣正提笔写字,细白手指握笔的样子颇为悦目,加之笔法秀致,不自觉看住了。

隔得那么近,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两?人?的脸颊几乎挨到一起。

这在成亲前的谢珽而言,几乎难以想象。

府外的女子不必说?,哪怕府里的妹妹们、武氏这做母亲的,寻常若离得太近,他都会有意无意的躲开点,隔出两?尺的距离。屋中起居琐事,也从不让丫鬟近身伺候。先前武氏问起,他只推说?脂粉香气太熏人?,令他不适。

如今倒是?自发凑过去了。

对面武氏瞧着,心中不由暗笑。

这孩子就是?口不对心。

小时候还好?,虽性?情顽劣经常上房揭瓦,比如今的谢琤难管教得多,却也是?个?活泼明朗的性?子,没少捣蛋。只可惜老王爷战死,十五岁的少年骤闻噩耗又挑过重担,为震慑那一堆能臣老将,难免变得冷硬老练,喜怒不形于色,将心事藏得极深。

如今还学会了口是?心非。

方才说?得冷情寡欲,似全然无意于枕边女色,谁知这会儿就凑过去了,还浑然不自知。

武氏无奈摇头,唤仆妇端来刚出笼的糕点,又向?阿嫣道:“演武的头一日咱们都要盛装出席,你是?王妃,也是?咱们王府的门面。回?头我让嬷嬷把该留意的事细细说?给你,这两?日你也多歇歇,养好?精神。”

“母亲放心,儿媳定会全力以赴。”

阿嫣感激婆母照拂,答得郑重。

待将手里的几件事儿忙完,回?到春波苑用?了饭,稍歇片刻后,才腾出空暇来,将卢嬷嬷叫到跟前。

……

夜色初临,华灯欲上。

春波苑里忙碌而井然有序。

玉露和?玉泉带着人?在厢房熏衣裳,玉镜去小厨房安排明日的早饭,外头仆妇们挨个?点亮灯盏,将游廊照得通明。

屋门紧掩,帘帐垂落,只剩两?人?相?对。

卢嬷嬷瞧见?这架势,知道事关重大,不由道:“王妃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咱们嫁来这儿也有段时日了,嬷嬷跟院里原先那些?人?相?处得融洽,不知她们可曾提起过已经辞世?的公爹老王爷?尤其是?田嬷嬷,她是?婆母身边的人?,定比旁人?更清楚。”

“倒提过几句,都是?夸赞之语。”

卢嬷嬷将她打探到的关乎谢衮的消息尽数说?了,又道:“听她们的话音,老王爷是?极英勇善战的,比两?位弟弟出众许多。若他还在世?,凭他和?太妃的手腕,加上咱们殿下的能耐,一家三?口合力,这河东军的威势定比如今还煊赫许多。”

“那她们可曾提过老王爷过身的事?”

“这……还没人?提过。”卢嬷嬷面露意外,低声道:“壮年战死,为国捐躯,提起来总是?伤心事,谁敢乱嚼舌根呢。”

“说?得也对。”阿嫣垂眸沉吟。

卢嬷嬷瞧她神色颇肃,不由道:“王妃莫非听说?了什么?若是?事关重大,我便设法打听,总能探到信儿的。”

“不必。”阿嫣忙按住她的手。

其实她也只是?疑惑而已。

今日在碧风堂里,婆母和?谢珽明明在说?小夫妻间的事,谢珽却忽然提起了已经过世?的老王爷,分明对他的死耿耿于怀。听谢珽后来的话音,对皇家赐婚也极为芥蒂。

两?者若无关联便罢,可若是?串起来往深了想,难免让人?觉得,当初老王爷的死是?跟皇帝有关,才令谢珽如鲠在喉。

阿嫣当时只顾着前程,并未琢磨。

方才吃饭时,想起谢珽和?他的那些?言辞,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着实吓了一跳。

她固然养在深闺不知外头的事,却也听说?过谢珽少年袭爵,力克强敌,将犯境敌军尽数击杀,斩去敌将首级的事。

当时听着传闻,只觉此人?手段强硬心狠手辣,如今想来却不无蹊跷。

谢家两?位叔叔都是?军中翘楚,老王爷能统摄河东兵马,且战功累累众人?钦敬,想必满腹韬略,极具将才。

那些?犯境之敌能被十五岁的谢珽率兵尽数击杀,连领军之将都斩了,以报杀父之仇,足见?并非不可战胜的铁骑雄师。凭老王爷征战沙场多年的的能耐和?谢家麾下如云的猛将,哪至于把性?命搭进去?

听说?战事结束之后,谢珽母子拔除了不少军中有异心的将领,以正.权.柄,背后未必没有旁的缘故。

若果真如此,谢珽定对皇家恨之入骨。

以他手刃敌将的恨意,这些?年北梁窥探时半个?活口都没放回?去,每年又要亲赴旧战场祭告亡父,岂会放任谋害生父的幕后黑手逍遥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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