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出门时,温落芝还疼得满床打滚,华氏便心疼不已,这才真情实感的哭了出来:“还不是老样子,自昨日便一直哭,疼得睡不着,若不是实在下不了床,阿芝早早便来看您了。”
周氏叹了口气不再说其他,万妈妈沉默了许久,将屋里头伺候的人全撵了出去,阖上门才轻声问道:“大姑娘莫不是当真在救您?”
周氏桀桀怪笑:“救我?她怕是想当场弄死我。”那会儿境况凶险,周氏虽是窒息得撅了过去,阿芙那点动作她却半分也没有遗漏。
这话万妈妈不能接嘴,便垂着头沉默不语,华氏倒是不哭了,她还在灵芝阁的时候,便有婆子将上房的一举一动告知与她,那会儿有多惊险她也是清楚的。
若不是大姑娘当机立断,也不知这死老婆子还有无在这说歪话的时候。
自打昨日的事后,华氏便将周氏连同阿芙一起,恨入了骨,这会儿正假模假样的一脸惊讶:“大姑娘可救了您呢。”
周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拖着锦被往身上盖,一面说:“收起你那假情假意的嘴脸,这儿无旁的人无须做戏,你那侄子还有多少时日来上京。”
一说起这个,华氏便是正襟危坐,笑意盈盈的说:“也就这两日的事,我那大侄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保准大姑娘喜欢。”
阿芙向来苦夏,便是前生吃多了苦,也熬不住这旺盛的日头,便借着身上的伤处,窝在芙蕖院一连好几日,哪也不去,姜氏那头来请了好几回也被霜眉推了。
这会儿,阿芙正趴俯在凉榻上昏昏欲睡,敞露着后背,任桑枝在她身后轻缓的揉按,霜眉拿了把金边芍药灵纹团扇在一旁替她扇着风。
浑身上下的淤青散了不少,好几处指甲的掐痕已经结了痂,蜿蜒在阿芙光洁的肌肤上,仍旧怕人得紧。
“袁太医这药膏子当真有效,瞧着没几日便好了不少,”桑枝指尖沾着药膏点在阿芙腰侧的伤处,霜眉在一旁瞧着阿芙渐渐好起来,大松了一口气。
“一群黑心烂肺的,下手这般毒,逮着机会定要掐回来,”桑枝仍旧满腔止不住的怨愤,自打她一眼瞧见大姑娘这浑身伤痕累累,便赌咒发誓骂了许久,这会儿还消停不下来。
阿芙被她这话给逗笑了,撑着头看她:“傻桑枝,狗把人咬了一口,人总不能追着咬回来啊,”霜眉也捂着嘴吃吃的笑。
桑枝被她二人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刚好药膏子也抹完了,便一脸愤愤的收回手,嘟囔着:“总不能就这般吃了这闷亏吧,那姑娘岂不是白挨了这一顿伤?”
霜眉递了帕子给她擦手,一面意有所指的说:“虽然人不能咬狗,但可以打狗啊。”
阿芙当真是喜欢霜眉这丫头,若不是这丫头怀了别样的心思,倒是个得用人,正要夸她两句时,外头却熙熙攘攘的吵闹了起来。
少年郎特有的清朗声线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温落芙,你给我出来!”
屋内几人具是一惊,大姑娘正露着半边身子呢,怎有外男这般闯了进来?
霜眉手脚利索,忙扯了纱裙罩住阿芙全身,另一只手将她搀了起来,推去屏风的后头,桑枝见阿芙已是安然,才开了个门缝挤了出去。
喧闹声越来越近,桑枝推门出去时,远远便瞧见自游廊那头,三两个高大男子正同守门的白鹭白袅拉扯着,一面往寝房这边横冲直撞。
在前一个稍高些,头戴白玉发冠,身穿湖蓝色杭绸直綴的少年郎正把白袅猛地一把推倒在地上,口里不干不净的叫骂着:“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拦本少爷的路?”说罢竟要抬起脚狠狠踹下去。
桑枝忍不住大惊失色,提着裙摆便冲了上去:“三少爷还请手下留情!”
温克谨自是不会听桑枝的话,听了有人妄图喝止他,竟越加兴奋,朝着桑枝邪邪一笑,脚下却毫不留情的踹了下去。
白袅方才被他一推,坐倒在青石板上,本就摔得不轻,猝不及防又被他用了十成十力道的狠踹一脚,整个人便径直飞了出去,砸在一旁的太湖石假山上昏了。
桑枝脚下一顿,心里头‘扑通’狂跳,温克谨斜睨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身侧趾高气昂的书童,忙蹲下身开用袖子替他擦拭着皂靴。
“让温落芙给本少爷滚出来!”
桑枝煞白着脸朝温克谨行了个礼:“三少爷何事这么着急,怎么不等底下奴婢通禀呢?大姑娘这会儿正不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