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学校的老师。”陆玉恒抿了抿唇，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周婓没憋住笑，翻出上午李友良数学课的时候偷拍陆玉恒的照片给萧飞扬看。
虽然只拍到侧脸。
但脸上写满了——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的震惊和?嫌弃。
萧飞扬捧腹大笑，拍着周婓肩膀：“斐哥，发给我！发给我！我要做成表情包！”
周婓躲过陆玉恒来抢的手，在他面前笑着晃了晃手机：“瞪什么，你把柄又不止这一张！”
陆玉恒的视线如果?是激光，周斐手机应该已经炸成灰了。
看得出来为了招待陆玉恒，曹媛拿出了久违的热情。一顿午饭做了四个肉四个素，一个蘑菇三鲜汤，主食准备了小米粥、米饭、馒头、烧饼。
“多吃点！多吃点！不够还有呢！”曹媛担心陆玉恒认生，使劲给他夹，没一会儿碗里?就堆满了。
“谢谢阿姨。”陆玉恒求助地看向周斐。
“曹姨，他胃不好，得少食多餐。”周斐把陆玉恒碗里?的辣椒、秋葵、韭菜和肥肉挑到自己碗里?。
“哦哦，那想吃什么跟阿姨说，明天阿姨给你做！”曹媛看着陆玉恒纤细的手腕说。
“太麻烦了。”陆玉恒听说明天还要来，有些负担地看向周斐和?萧飞扬。但周斐埋头啃排骨，萧飞扬专注啃鸡爪，两个人饿死鬼一样风卷残云，压根没人看他。
“这有什么麻烦的，添双筷子的事。再说多个小帅哥，我做饭都有动力了！”曹媛笑着给陆玉恒盛了一碗汤，转身一巴掌拍在萧飞扬脑袋上，“我去打麻将了！走的时候把门锁好了！”
“知道了。”
萧飞扬回头看到曹媛离开家，吹了个口哨。一直眼巴巴蹲在角落里的大黄狗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张嘴接住萧飞扬丢给他的一块肉。
虎子钻进桌子下?，好奇地凑近陆玉恒闻來闻去。
周婓在桌子底下?用脚碰了碰虎子。虎子转身舔了舔他，继续热情地绕着陆玉恒小腿转。
一开?始还摸摸虎子，但慢慢地陆玉恒就专注于美食，任由腿被热乎乎毛绒绒的爪子踩着。
萧飞扬先吃完，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招呼虎子：“走！带你出去玩！”
听到“出去玩”三个字，虎子虎躯一震，蹭蹭地地奔向萧飞扬，前肢扑向他，短小的尾巴摇成螺旋桨。
“我带它出去转一圈，斐哥你去不？”萧飞扬给虎子拴上牵引绳。
周婓摇头，“我洗碗。”
“斐哥我爱你！”萧飞扬感动地抛了个飞吻。
“滚！”周婓笑骂。
陆玉恒夹起一块黄瓜刚要放进嘴里，突然意识到什么，疑惑地低头看向桌下?。
刚才他一直以为踩着他的是虎子……
周婓看他才注意到，又稍稍用力踩了踩。
陆玉恒收回脚，若无其事地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放下碗。
“吃好了？”周斐叼着没点燃的烟问。
陆玉恒嗯了一声，起身捡起自己的碗筷放进水槽，转头看着收拾桌子的周斐：“夹板能不能拆了？”
“不能。”
周斐把剩下的碗筷放进水槽，点燃烟头，挽起校服开?始刷碗。
“我得绑到什么时候啊？”陆玉恒踢了踢腿。
“至少一个月。”周斐余光看到陆玉恒小声不悦地嘀咕，笑着撞了他肩膀一下?，“安导上午和?你说什么了？”
陆玉恒眨眨眼，“安导？”
“你同桌，他不叫李安么，那个有名的导演，所以我们都叫他安导。”周斐一边擦盘子一边看着他说。
“哦，也没说什么，”陆玉恒舔舔唇，“他问我是不是同性恋。”
周斐啧了一声，问：“你怎么说的？”
“我不是。”陆玉恒说。
周婓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抬起水龙头冲洗碗筷上的泡沫：“谣言这个东西别往心里?去，其实都是闲的，没人在意你到底是不是。”
陆玉恒没说话。
周婓洗好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手上的水滴，看到站在身边低头的陆玉恒，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手指还没碰到，陆玉恒就猛地闪身躲开，向旁边挪了一步。
周婓抓住他的后脖领拎到跟前，“又不是在学校，萧二也不在，你躲什么！”
“周婓，我不是同性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只听到这三个字我都想吐，所以我永远不会交男朋友。”陆玉恒推开他的手，“上次你问我，是不是你考上公大了我就和你谈了，可无论你明年考没考上，我都不会和?你谈，别在我身上浪费时……唔……”
话还没说完，陆玉恒的手就被周婓抓住按在了冰箱门上堵住了嘴。
这个吻实在太具侵略性，舌头借着说话张嘴的时候一鼓作气冲进来，搅得他脸颊都发酸了，还在四处捅，好像在标记领地，这里?那里牙齿粘膜，全部仔仔细细检查了好久还盘桓侵占，迟迟不肯撤离。
“我知道你脸皮比纸薄，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学校家里?，只要有第三个人我什么时候碰过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周婓气喘吁吁地看着咬唇瞪他的陆玉恒，“我最?受不了偷偷摸摸的，按照我的性子，喜欢一个人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
“你敢！”陆玉恒瞪着他说。
“高考前我不会让别人知道，”周婓额头抵在他额头，“不过就算暂时不是男朋友，你也是我弟，别想跟我撇清关系！”
“……”
陆玉恒看着近在咫尺的双眼。黑长浓密的睫毛有些杂乱，微微翘着，黑色瞳孔清澈透亮，镜子似地映出面红耳赤的自己。
门外敲门声和?萧飞扬的呼喊声一并响起。周婓按按他的头，转身去开门，给虎子擦干净爪子，转身回头看陆玉恒已经躲进卫生间，半天才出来。
午休后，三人回到学校。高三的氛围明显不同，一进?入教室，从桌上一摞摞书和低着的脑袋，就能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去年周婓对这样的氛围很是反感，今年却很舒服，甚至做完一套卷子后会有莫名的成就感。
冯师太的化学课上，学生都低着头，听着师太一道题接着一道题地讲解昨天布置的作业。周婓昨天的作业都被陆玉恒检查过，错题也给他讲完了，悄悄地在化学书下?做初二英语题，余光好奇地往过道旁的陆玉恒身上瞄。
陆玉恒和?李安关系倒是十分融洽，一来二去已经玩了半节课的五子棋了。
李安察觉到周婓的目光，好奇地望过去，但发现目光并没对上，便好心推了推陆玉恒。
在和陆玉恒对视片刻，周婓移开目光。
英语阅读，周婓一句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陆玉恒未解之?谜。
对于亲亲抱抱举高高，他都不排斥，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玩玩可以，不想负责的有钱少爷？
屁！
他又没钱！也不是少爷了！
那为什么不谈恋爱？
周婓捏着眉头，从校服里?掏出手机，打开?检索：
本人男，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不久前突然喜欢上一个男生，感觉他也喜欢我，却拒绝谈恋爱，为什么？
周婓一一点开类似的链接，感觉很多不认识单词出现。
恐同？深柜？0？1？攻？受？
“斐哥……”
周婓正在新知识的太平洋中冲浪，不耐烦地推开?拉他的萧飞扬。
“林总！”萧飞扬的脸抽成羊癫疯，咬牙小声说。
周婓转头看到后窗里?黑沉沉盯着他的人脸，慌忙关机。
下?课铃响起，林震勾了勾手指。
“完了，林总请喝茶。”萧飞扬安慰地拍拍周婓的肩膀，“上次林总自制可乐我喝完拉了三天，噗……”
周婓拍拍屁股站起身，“正好我也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