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来的医护人员拉住顾敏，周婓这才挣脱。
看到顾敏被四五个人拽出了卫生间，周婓靠着冰冷的墙壁缓了半天，才捂着脖颈跌跌撞撞地离开卫生间。
陆玉恒站在病床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拼命尖叫的女人，在所有人中异常的平静。
歇斯底里的顾敏被医生打了药，疯狂逐渐退却，终于安静下来。
“她……”周婓轻声问，“没事了吧？”
陆玉恒明显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盯着他脖子上的红痕愣了片刻，才低头轻声道：“没事了。”
为了缓解尴陆玉恒下意识推一推眼镜，却发现压根没有戴。他垂下手走到床边，替再次入睡的顾敏盖上被子。
医生交代好护士注意事项，走到陆玉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恒，和我聊聊。”
陆玉恒跟着医生走出病房，转了个弯，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坐吧。”
医生用纸杯倒了杯水递给陆玉恒，没追问陆玉恒，而是打开了电脑里的监控看了起来。
陆玉恒喝完了水。医生也看完了视频。
“自从你把头发留起来，她不会再把你误认为你爸爸以后，就再也没发生过伤人的事件，”医生余光看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悄悄推门进来的周斐，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继续问低头沉默的陆玉恒，“你知道刚刚跟你进屋的那个男孩为什么会刺激她吗？”
陆玉恒攥了攥拳，“她应该是把他认成我爸前男友了。”
“哦，”医生点点头，在电脑上做了记录，皱眉费解道，“平时见到我和其他男性医生护工她都没出现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难道这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周斐轻轻推门走进办公室。因为刚才的“死里逃生”，他还是蹑手蹑脚地没敢太大声。
“他，”陆玉恒顿了顿，“他爸就是我爸前男友，可能有点像。”
医生愣了一瞬，尴尬地望向陆玉恒身后的目瞪口呆的周斐。
陆玉恒见医生神情不对，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到周婓，当即冷了脸：“你怎么进来了？”
“我让他进来的，想着也了解一下情况。”医生看了看二人，站起身来，“小恒，我知道你担心阿姨病情，但你这样自作主张刺激她脱敏，反而会使我们的努力付诸一炬……你要相信医生，好吗？”
陆玉恒低下头没有说话。
周斐看看陆玉恒，又看看医生。刚才听到的消息太劲爆了，现在他脑袋爆炸后的余波还未平，压根儿没听懂医生说了什么。
“早点回家吧。”医生拿起桌上的病例拍了拍周斐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看到医生走出办公室，周婓转向陆玉恒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前男友？”
陆玉恒看到周婓脖子上红色的指痕，再次移开目光，“没什么。”
“你在说我老子，怎么就没什么了！”周婓一把将陆玉恒从椅子上薅起来，“最烦说一半不说了的，卖什么关子！你给我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当年顾敏开始得知陆蕴和周涵宇交往过的时候，家里有半年的时间都在顾敏的怒骂声中度过。具体细节陆玉恒知道的并不清楚，但和周涵宇交往过的事陆蕴从未否认。
这件事也是导致顾敏发疯的开端。陆玉恒只一想起，就感觉心脏要炸裂一般。
他的家已经被那段旧事搅扰得鸡犬不宁。他一个字都不想提。
“陆玉恒，你不说清楚今天别想出这屋！”周婓又看到陆玉恒准备摆出无所谓的表情，恶狠狠道。
“你爸是我爸前男友，”陆玉恒一字一顿地说完甩开周婓拉扯他的手，“到底是哪个字你听不明白！”
“不是，”周婓感觉脑袋冒烟，抓了抓头发帮助散热，烦躁地原地转了一圈，“他们……他们不就是好朋友么？”
“好朋友，”陆玉恒冷笑，“你会和好朋友上床吗？”
周婓彻底愣住，手都悬在半空忘记落下。
陆玉恒低下头，“都是分手前的事，有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人依然刻骨铭心，有些人却是一生无法逃离的深渊。
二人无言。僵持片刻，陆玉恒低头叹了一口气，“周婓，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听到，对谁都好。”
“你怎么知道他、他们……一定就是那，那什么……”周婓额头青筋跳个不停，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们发生关系这样的话。
“我爸亲口说的。”陆玉恒说。
周婓摸了摸额头。自从被顾敏卡脖子后，他脑袋一直昏昏沉沉。
尤其是听到陆玉恒说他爸和自己爸上过床的时候，脑袋嗡地一声。
原来人太激动真的会瞬间耳鸣失聪。
陆玉恒知道周婓现在应该和自己第一次听到顾敏和陆蕴吵架的时候一样，天都塌下来了似的眼前一黑。
然后从脚底升腾起如同被背叛的恶心和愤怒。
得知这件事后，陆玉恒和顾敏一样，厌恶周涵宇。但他又和顾敏不一样，他不厌恶同性恋，也不厌恶陆蕴。
他只是生气。
尤其是看到和周涵宇见面时，陆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