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遥昨天一天都没有去李家吃饭,
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她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各种不同的打量,或是偷偷地拿眼睛观察着她。
奇奇怪怪的。
她不明所以的去看李清许,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只不过是一天没来而已,怎么变化这么大....
可李清许也只是给她打了盆水,没理她的眼神询问,手腕扭动,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指着木盆里的水,示意她把手洗干净。
这次李清许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她了,而是站在她的不远处,用长腿碰到了一个木板凳,借力稍微移了下木板凳的位置,就弯身坐在了她的不远处。
他把自己的手肘随意的搭在了井口边上,然后低垂下自己的眸眼望着女人洗手,也说不上什么温柔,就毛骨悚然的,玉遥觉得这男人的眼神跟他那些家人的眼神一样。
都诡诡异异的。
木盆里的井水清凉无比,玉遥在里面搓着自己的手指头,然,她自己洗了一会,也实在是无法忽视男人的那股让人汗毛竖的直视目光。
还有,坐在前面抱着栓娃的李红时不时地瞥过来的好奇目光——
也只有二娃和柱子这两个小崽崽只顾着玩没有在看她了。
玉遥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儿,不解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都这么古怪的?
闻言,李清许收回撑搭在井口边的手肘,身体前屈,然后敞着腿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骨节上,清淡地回了句:“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干嘛?”玉遥更疑惑了。
男人听到女人的问话,才不紧不慢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随性地睨了她一眼,问了她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县里好玩吗?”
“还行呀。”玉遥洗好了手,在空气中甩了甩自己掌心上的水珠。
“哦,去县里都玩什么了?”李清听完许又清冷地望了她一眼,继续问道,
“我去......”玉遥刚想说她去县里给家里邮信去了,就被刚进门的李昌盛大着嗓门儿打断了。
“干啥呢你俩,清子过来帮爹干点活!”李昌盛一进家里大门,就看见这两人也就离的有两米远,这么近就敢在家里热火朝天的唠上了?
他家老婆子呢?干啥去了这是?
李清许看了他爹一眼,神色自若地站直起了身,淡淡地回了句,道:“来了。”
赵翠花做好饭,才从自家的灶房里走出来,走之前不忘告诉提醒儿媳妇,道:“一会出来把锅里的火灭了啊。”
“知道了娘。”张秀娟刷着锅儿,回身应答了声。
院子里,赵翠花看着在那抱着栓娃玩的李红,又看了看在站在井口边上擦着手的玉遥,然后选择转身问着李红,道:“清子呢?”
“刚才爹回来,清子就被爹叫进屋里了。”李红答着
然后赵翠花就转身进了屋子里,她掀开帘子就见她家的老头子和她儿子在那站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说话。
赵翠花:............
“吃饭了,赶紧出来。”赵翠花一嗓子就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李昌盛率先应了声,然后才起身走去院子里准备吃饭了,也没管他儿子,半点不想搭理他。
这孩子的脾气到底随谁啊?
咋这么轴呢!
好话赖话说尽了也听不进去。
李清许也跟在后面出去了,出门就见玉遥拿着碗筷从灶房里出来,然后按着顺序摆在了桌子上。
今天的饭桌上出奇的安静,吃饭时,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其他人也都闷头吃着自己的饭,眼睛都不敢乱看乱瞟的。
周围的气氛就像是凝结冻住了一样,玉遥还以为是大队长家里有啥私事要解决,她在场大家才都没好意思说,所以她吃过晌午饭就想赶紧走了。
可她的两条腿都还没迈出李家大门呢,就被李昌盛叫住了,道:“苏知青你等会再走,叔儿找你有点事。”
她这才反应过来,李家今天的反常和很可能是跟她有关系,是以她就暂时打消了要走的念头,跟着大队长进了屋子里。
李清许也跟在她的身后,像是要跟她进去的样子,李昌盛看着了,直接伸出手拍着自己的肩膀给他怼出去了,骂道:“有你啥事?一边呆着去。”
用的力气大,还挺疼。
前面有个用木棍支起来的窗户,半开着透气用的,李清许按着被怼过的肩膀,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就收回了脚,看着玉遥道:“没事,进去吧!”
事情这么明了清晰,玉遥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她跟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然后就跟着李昌盛进了屋子里。
屋里的炕上放了一个小木桌,李昌盛坐在炕上,端着小木桌上的大白瓷缸喝了口水,才干咳了两声,指着他对面,道:“苏知青,来坐。”
玉遥点了点头,也上炕坐在了李昌盛的对面,她刚坐好就看到李昌盛又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对着她道:“苏知青啊,你最近表现的不错,比你刚来的时候进步很多了。”
怎么突然夸上她了...
玉遥疑惑的看着李昌盛,但嘴里还是继续道:“大队长放心,我以后还会继续努力的!”
哪想到李昌盛突然抬手打断她,神情严肃认真地道:“这就对了,你还是有很大进步的空间,继续努力是必须的。”
这女娃儿活倒是干的还行,就是太慢,在他眼里跟磨洋工也差不了多少了,顶多就是比那些真正磨洋工的城里娃儿干得漂亮些罢了。
没啥区别。
玉遥也十分严谨的点点头,很是认真地保证道:“谢谢大队长的夸奖,我以后一定会干的更好的!”
李昌盛:..............
不是,我没有要夸你的意思!
李昌盛又试图想要跟这娃儿去解释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说的他都快要口干舌燥了,好像这场谈话进展的也不太顺利——
这娃儿平常干活的效率不咋滴,态度倒是一等一的好,说啥都能认同他,每每说到兴起之处,还要积极地给他提了很多管理村里人的意见,更甚的是还有如何才能教育培养好村里的娃儿的事情。
这咋还越扯越远了。
李昌盛见苗头不对,立刻熄了想要从劳动方面切入主题的想法,干脆简单直白地道:“苏知青啊,你和我家清子的事我都知道了。”
玉遥坐在炕桌前看着李昌盛,还是点点头。
他端起木桌子上的大白瓷缸,李昌盛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刚才跟这女娃儿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说的他嗓子眼里现在都干的厉害。
他咳了声,委婉地道:“你要是真心看上了我家清子,是想要跟他好好过日子的,我也不会反对——”然后李昌盛停顿了一下,看着玉遥又十分官方正经地、继续道
“你放心,我和清子他娘都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自由恋爱也不是不支持,我们家是最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的人家了。”
说了那么多,玉遥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脑袋,等着李昌盛继续说下去。
“但是吧,孩子,虽然说我手里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这名额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之前能从我们小湾村走出去上大学的知青,都是我们大队里的人认真严谨才选□□的。”
“是完全的,公平公正又公开,一点黑心烂肠子的龌龊事都没有。”李昌盛又道,
云里雾里,玉遥如坐云雾似的一点都听不懂,但她还是冷静地点了点脑袋。
李清许倚靠在外面的窗边上听到此,蓦地蹙起了眉头,随即就想走进屋子里去跟他们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屋子里的声响。
李昌盛心里也着急,说了这么多他咋看着,这娃儿像是没听懂似的呢,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说的直白点:“叔儿也知道你是好娃儿,以后你要是想用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回城,也是要跟咱们小湾村里的知青们公平竞争的,你到时候要是能靠实力胜出,叔儿二话不说肯定把那个名额给你。”
所以跟他家清子处对象是没用的,村里人不投你,不给你票,扒着他家清子也没用!
够简单直白明了,了吧?
他想说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李昌盛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压在他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是安稳地落了地。
李昌盛惬意地又去伸手拿炕桌上的大白瓷缸喝着水,瓷缸里的水刚入口,下一秒他就喷出来了,呛的他猛咳嗽,眼珠子都咳红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道
“啥?你说啥?”
“我说我不要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啊。”玉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