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晨雾被骤起的冷风渐渐吹散了,浮了层水汽的玻璃窗外,小镇在淡去的雾气中依稀显出了轮廓。
老旧的房舍沿街一路排开,道上行人稀落,静谧、安宁,晨风里夹裹着湿冷的潮气。
林菀背窗而立,踮着脚从货物架上拿了一瓶草莓味的李子园,又抽了一根吸管,拉开书包拉链放了进去。
提着书包扭头走到货架旁的书桌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把笔袋和寒假作业也一一装进了书包。
临近开学才想起寒假作业只字未动,昨晚通宵勉强把作业本填满了,此刻整个人的感觉就跟踩在了一大团棉花上,软绵绵飘呼呼。
施芬从房间探了个头出来,乌黑秀丽的长发凌乱散在肩头,抬手往后拨了拨遮住眉眼的头发,疲意爬进她布着血丝的眼眶里。
“菀菀,去收银台拿点钱。妈妈头疼,就不给你做早饭了,你自己随便买点什么吃一下。”
林菀刚要背起的书包又放回了桌上,转头看向施芬:“妈妈,你又头疼了吗?”
“老毛病,就是昨天进货累着了。”
施芬往屋外走了几步,从柜子上拿了条雪白的围巾和一副织着小熊图案的手套。
把林菀拉到自己身边,替她把围巾围好,又抓起她肉乎乎的小手捏了捏,好看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我们家菀菀这手生的真好,抓财。”
林菀把兜住嘴的围巾往下拉开了些,大而亮的眼睛认认真真看着施芬:“妈妈,你得听我的,去医院检查一下。”
施芬把她拉了一半的书包拉链拉上,一手提着书包,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拿点钱快去上学。”
“不用,我钱够花。”林菀接过施芬手里的书包,背好,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又嘱咐了一句:“不要总吃止痛药,回房间再睡会儿。”
“知道了。”施芬朝她扬了扬手,笑:“人小鬼大。”
“我都上高中了,哪里小了?”一直被施芬当成小孩子的林菀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了句。
“妈妈再见!”
林菀朝身后摆了摆手,拧开门把开门,门后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叮铃叮铃”急促又清脆的响声。
清晨的风冷的刺骨,有些不怀好意的直往她衣服缝里钻。
林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裹紧了羽绒服反手把家门关上,背着风的方向一路倒退着朝自行车方向走。
门口凝起薄薄一层冰,是昨夜图省事倒的洗脚水,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有些打滑。
天可真冷,睡意被寒风瞬间驱得干净,林菀搓了搓胳膊,口鼻呼出的热气液化成了白雾。
从口袋掏了自行车钥匙,戴着厚厚的手套,开锁有些不利索,蹲在自行车边哆哆嗦嗦跟锁眼战斗了好一阵,终于成功开了锁。
林菀拎着锁链站起身,一手插着腰,有些得意的自己乐了一阵,这才把锁链和钥匙放到前头的车篮里,踢开脚撑跨坐上去,用力把住车头,迎着风歪歪扭扭的把车骑上了小道。
时间还早,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和赶早市的商贩,这么冷的天连邻居家的狗都不愿意出来嚎两声。
日头才刚冒了点光,天色还是昏沉的状态。
林菀用力踩着自行车脚蹬,逆风而行,额前的刘海被吹得根根竖起,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脑瓜子冻的都有点发懵。
骑了约二十来分钟,除了手冻的有些僵硬,身体倒是渐渐暖和起来了。穿过一个窄小的弄堂,叮铃叮铃按着车铃拐个弯,林菀捏紧了扶刹,脚一撑把车停住。
把自行车暂搁在墙边锁好,走去卖煎饼果子的摊位处排队买早饭。前头只有两提着菜篮子的阿姨,做饼的大叔动作很快,没等一会儿就轮到她了。
“叔叔,要一个煎饼果子,加蛋加火腿肠,不要香菜,微辣。”林菀拉了拉袖子,把右手手套摘下来,从口袋掏出一把零钱,抽出一张十块,丢进大叔手边装着零钱的铁盒子里。
“五块。”大叔忙着做煎饼,只瞥了一眼铁盒子:“自己找钱。”
林菀的手在一堆零钱里扒了扒,捏了张五块钱出来在卖煎饼的大叔前头晃了晃:“叔叔,我自己拿了啊。”
“得嘞!”找个钱的工夫,大叔已经把煎饼做的差不多了,麻溜的刷了酱,裹了生菜、脆饼和火腿肠,一卷一切,用塑料袋套着,朝林菀递了过去:“丫头,好了。”
“谢谢叔叔。”林菀接过煎饼道了谢,拿着饼子低头嗅了嗅,真香!
转身往自行车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把袋子扯开些,方便一会儿可以骑着车吃。
才迈了没几步,身后被人猛的推撞了一下。
力道不小,林菀跟小火箭似的整个人飞扑了出去,手里的煎饼果子和左手攥着的一只手套一并飞了出去,在空中抛出两道优美的弧线,掉到地上,滚了一圈泥。
而她貌似比煎饼果子更惨,不偏不倚朝着一棵树飞了过去,脑门“咚”的一声狠狠撞到了树上,很是壮烈的抱着树身噙着泪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