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远远超出了预估价。
众人?在咋舌之余,不禁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全场除了主持人?在前?方滔滔不绝以?外?,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发声。大家屏息凝神,作壁上观,老老实实地扮演旁观者的角色。
主持人?大声喊道:“一百万,还?有没有人?追加?”
果然,宋栩之当仁不让,再次举手?:“一百零五万。”
无数道目光扫过宋栩之,然后默默转向了历威廉。
历威廉果然不负众望,紧跟着喊出了一百一十?万。
宋栩之随即追加:“一百二十?万。”
历威廉步步紧跟:“一百二十?五万。”
安澄实在是坐不住了。眼?看着价格即将冲破天,她压低声音,侧脸对着历威廉小声提醒道:“威廉,不要再争了。”
历威廉抿唇一笑,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没关系,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幅画,我?把它买下来送给你。”
“我?不要。”安澄果断拒绝。
历威廉一抬眉毛:“为什么?”
“我?不能接受这?么昂贵的礼物,我?还?不起。”
“没关系,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不要你还?。”
安澄一拧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宋栩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两百万。”
主持人?激动?地大声重复:“两百万!”
这?无疑是个罢手?的好时机——宋栩之那边强势加价,摆明了是想一锤定音。而历威廉完全可以?顺水推舟,以?一种?潇洒的姿态成全对方。
然而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安澄的考量,她无法判断历威廉是否与自己心意相通。眼?看着历威廉目视前?方,目光坚定。安澄索性?直接伸出手?,按住了历威廉的手?腕。
历威廉诧异地??过头。
安澄不惧与他对视,然而仅仅只是对视,并不作任何解释。
这?时,主持人?大声喊道:“还?有没有人?继续出价?两百万一次。”
历威廉压低声音:“安澄!”
“两百万两次。”
安澄不为所动?。
“两百万三次,成交!”
拍卖槌“嗙”的一声砸下,安澄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收??手?。含羞带愧地低下头,她看着脚下的地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沮丧。忽然一阵风掠过耳畔,她听见?历威廉幽幽地说道:“安澄,你究竟是怕欠我?的人?情,还?是怕栩之哥会难堪?”
安澄心头一动?,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击中。她抬起头,对上历威廉的目光。
历威廉起初面无表情,直到察觉到安澄眼?睛里?的惶然,随即转而柔和了目光,粲然一笑。笑的时候露出一排白牙,恬淡之余又带了点儿孩子气:“应该还?是怕欠我?人?情吧,要不然以?栩之哥的财力?,真要是打算孤注一掷,那我?肯定是抢不过他的。”
这?话听起来是自嘲,实则是安抚,只可惜并没能起到效果。
直到离开会场,坐进车里?,安澄的头脑依旧处在一种?后知后觉的惶然中——历威廉刚才的话提醒了她,她暗暗试想,假如将刚才宋栩之所处的位置换成旁人?,自己的态度是否依旧这?样坚决?
恐怕答案是否定的,至少不会像刚才那般紧张。
思及至此,安澄??忆起这?些天与宋栩之有关的每个瞬间,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自己拼了命想将宋栩之从生活中排除,然而感?情却违背理智,不受控地朝另一个方向滋生壮大。
都说时间可以?抹去一切?怎么到她这?里?却成了例外?。
安澄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车窗玻璃,看向路旁的街景。
一旁正在开车的历威廉时不时地侧脸打量她,只打量,并不说话。与安澄一样,他似乎也藏着心事,谁也没有闲聊的兴致。
忽然,安澄的手?机铃声响起。
安澄随手?接起电话,短暂的几句交谈过后,她扭头对历威廉说道:“威廉,我?暂时先不??家了,麻烦送我?去美中同信医院。”
历威廉疑惑地一皱眉:“去医院?”
安澄语速飞快:“对,去看一个朋友。”
“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这?么晚了叫你?”
安澄迟疑了一瞬,含糊地作了??答:“还?不清楚,去了才知道。”
历威廉见?她神色焦急,不再多问,立即调转车头,一路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二十?分钟后,汽车缓缓停在医院门前?。
安澄推开车门,同时??头对历威廉说道:“你??去吧,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家。”
历威廉双手?扶着方向盘:“我?等会儿你,晚上打车不安全。”
冰凉如水的晚风从安澄身后吹来。
安澄站在风中,伸手?拨开额前?飘舞着的碎发:“不用了,我?不确定大概需要多久,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今天麻烦你了。”说完,转身朝着住院楼走去。
历威廉侧着脸,静静凝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脑海中一个闪念飘过,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轻打方向盘,将车停在离自己最近的车位上。趁着安澄背影尚未消失,连忙追了过去。
此刻已是深夜十?点钟,住院部的大厅里?的灯光白得发青,透出一股冷森森的意蕴。走廊也是空荡荡,历威廉刻意与安澄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人?一前?一后,仿若飘荡着的游魂。
眼?看道路行至尽头,安澄拐了个弯,消失在历威廉的视野,等历威廉追过去时,只看见?面前?出现了两部并排着的电梯,以?及墙上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