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之所以腰部动作僵硬,不是因为她舞技不好。
恰恰相反,她的舞技非常高超,远远超过了一同跳舞的其他女子,才能做到在有所顾忌的情况下仍然跟其他人跳的动作分毫不差。
除了江桐钰这种从小学舞的人,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异常。
比如凌风就没看出来,他询问一脸恍然大悟表情的江桐钰,“腰带里有什么?”
江桐钰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支舞曲班子很可能要行刺皇帝。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嘘,不要打草惊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不知道这帮人是哪里来的,但能行刺皇帝就是义士。
凌风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就见此时一曲舞已经跳到了最高-潮的部分,为首的女子猛地一个俯冲来到了陛下御案前。
她手中长长的绿色纱制水袖朝皇帝甩了过去,有点像江桐钰曾经给凌风表演过的香风送暖。
谁也没有把这女子当回事,不管是从危险性来看,还是从诱惑性来看,她都毫无威胁。
皇帝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主位,想来这女子也不敢把水袖甩他脸上。果然,离皇帝还有一尺多的距离,女子就收回了水袖,单手扶在腰侧,原地转起了圈圈。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见周身的纱衣水袖飘舞,几乎看不清她的人影。
众人纷纷鼓掌表示赞赏。
女子越转离皇帝越近,就在接近御案的前一秒,一阵寒光闪过,女子抽出腰间软剑,骤然朝皇帝刺去。
这么近的距离,毫无防备之下,没有人能躲开。
皇帝瞳孔猛地收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原本应该划过他颈项的软剑,朝侧面偏了偏,只割下了一缕发丝。
外人看来可能是女子用剑不稳,或是软剑不好控制,但皇帝明确感觉到了,吹在他脸上的一股劲风。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皇帝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浅笑,看来凌风很担心他啊,仓促之下风力竟然没控制好。
一击不中,她就没有机会了。
皇帝毕竟是长年习武的成年男子,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掀起面前的金丝楠木御案朝持剑女子砸了过去,同时飞速起身,直奔身后左侧的墙壁。
举行宫宴的地方是紫宸殿正厅,身后墙壁上依照皇帝的喜好,挂了十几柄剑当装饰品。
虽然平时被用作装饰品,但这些都是各地官员献上的削铁如泥的宝剑,肯定比那女子手中的软剑锋利多了。
女子被御案砸中,半截身子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后面的两个琴师见状,一掌劈开琴身,取出里面的短剑朝皇帝冲了过去,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两个琴师的速度很快,应该练过轻身功法,眨眼间已经冲到了皇帝面前。
而位于御殿下方左侧首位的寻峦,此时也刚好冲了过去护驾,“陛下——”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在寻峦耳边,他整个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皇帝回身,只见两个琴师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掀翻在地,两人持剑的手腕处一道红色血痕,显然手筋已经断了。
皇帝上前,直接把两人的手掌整个削了下来。
鲜血从断腕处喷溅而出,离得最近的寻峦被喷了一头一脸。他吓得尖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
禁卫军终于从殿外冲了进来,为首的是副统领耿国公世子。
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的侍卫把舞曲班子团团围住。剩下的舞女和乐师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耿国公世子很快把所有人都绑了起来。行刺的女子双腿折断,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那两名男子更惨,被绑住以后,依旧惨叫着在地上翻滚,鲜血流了满身。
皇帝手持带血的长剑,满脸煞气,“石镖呢?”
“回陛下,石统领今日休假。”耿国公世子道。
“哦?朕怎么不知道他今日休假?”皇帝的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昨日深夜,石统领的母亲突发疾病,今日一早,石统领派了家中小厮来,说他休假一日,并且不让告知陛下。”耿国公世子据实以报。
皇帝冷笑一声,“押他来见朕!”如果是真的母亲病重,就成全他回家侍奉老母。如果不是,那就不是一两条命能抵的了。
“是。”耿国公世子押着刺客们躬身告退。
福公公唤来小太监们收拾地上的脏污。刺客只有三人,打斗也只在御阶上进行,所以其他地方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桌上的果盘还好端端地待在原地。
但是殿中众人都被吓得不轻,一个个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不发话,他们不敢走,也不敢坐。
福公公小声提醒道:“陛下,寻峦公子——”
寻峦躺在御阶边缘,肩膀上还插着一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