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分明是托了子由的福,要不是他赶巧生辰,哪能叫你们聚在这?”说完跟其他人寒暄了片刻,目光又在搜寻着王家人。
但却没找到。
想着或许是介甫身子不爽快,难以脱身,也就不再想了。
饭馆里坐了不少人时,林雍提着一个大壶出现了。
他先是在每个人桌上都摆了一块碗,然后给每个人满上大壶里的东西。
身为寿星的苏辙知道林雍要倒酒,他原是不打算喝的。
可看到碗里黄澄澄的液体,还泛着一圈细密的白色泡沫,也有些好奇了。
“掌柜的,这是什么?”
林雍回头道,“这是酒啊。”
“怎么跟我们平时见过的酒不一样啊?”苏轼用手指摸了摸泡沫,有种凉凉的感觉,他戳了戳,忍不住端起来喝了一口。
那迥然不同的滋味,冰凉畅快,仔细品尝的话,似乎还有点麦香味儿。
这跟他惯常喝的那种淡却回味无穷的酒有很大的差别,如果不是林雍定性地说这是酒,他肯定不会往上边儿猜。
苏轼喝完,砸了砸嘴,看其他人都盯着他,不由得笑道:“看我做什么,大家都尝尝。”
公认的爱吃会吃的苏轼都这么说了,屋里其他人也跟着举杯,在空中遥遥一碰,全都豪爽地仰头干了。
结果有个人喝了半碗,就被呛的喷了出来,咳的脸红脖子粗,说什么也不敢再喝了。
这些人里,喝下的人就很喜欢,叫林雍再满上一杯;喝不下的人,只喝了半碗,宁愿叫林雍给他一碗清水,也不肯再喝了。
苏轼干完一碗,摸了下嘴巴,“畅快!再来!”
林雍又给他续了一碗,提醒道:“苏先生,这还未开吃,若是将肚子填饱了,一会儿可吃不着好吃的了。”
啤酒胀肚子,两碗下肚,苏轼的肚子确实有了点感觉,也不敢再喝了,叫大家都去挑吃的。
苏辙压低声音附在苏轼耳边道:“大哥,这店有些奇怪。”
苏轼看他一眼,“当然了,奇怪的好吃啊,走走走,一起去拿。”
等饭馆里的人陆陆续续去拿串儿时,林雍端着蛋糕放上了苏家兄弟坐的桌子。
另一边。
苏轼等人刚刚从饭馆走出来,坐在院子里的诸学子都忍不住起身,站得笔直笔直的,两眼发光道:“那是吕公著啊!新上任的开封知府,他也来了!”
“可惜了司马君实和永叔没来。”
“你也不想想人家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会来?”
“听闻这回主持新政的王大人也是苏先生的好友,怎么不见他来?”
虽说学子们很兴奋,但或许是太过尊敬这一干人等,反而定定的站在原位不敢动弹了。
孙钰找了三遍,都没看到王安石,失望的垂下了眼睛。
刘子邕拍了拍他肩膀,“钰儿啊,说不定王大人他有事情耽搁了,别气馁。”但他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还看着苏轼的方向,一副魂儿被勾走了的模样。
孙钰勉强笑了,“嗯。”
苏轼等人一进面馆就被学子们给围了起来,其他人知名度虽不像他那么广,但也都颇有才名,也还是有人能认出来,一时之间场面非常的热闹,把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店里头的章家兄弟见状,拉了陈钊、刘家平来维持秩序,总算把人给分开了。
他们里头这么热闹,自然是没有发现,外头来了一顶小轿,在门口停了会儿,里头的人才指挥着从小道理里进去。
“父亲,我看还是回去吧?”王鄞急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王安石这两日伤口开始愈合,伤势也稳定下来,他就要开始处理公务,不管旁人怎么说,他也是不听的。家里来来往往好些人,都是他门下的官员,说的多了,自然有人说漏嘴。
苏辙不仅是好友苏轼的弟弟,还是他三司条例司的要紧人物,王安石自己也十分欣赏他再加上他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几步,说什么也要出来。
家里人都拿这拗相公没辙,最终只得用软轿抬他出门。
“不过您可得答应我,只许待一会儿就走,不然我回去可要跟娘亲告状的。”王鄞扯着王安石的手臂道。
王安石含笑点了点头,轿子停下来后,王鄞跟竹青一左一右地扶住王安石,把他从轿子里扶进了饭馆。
这么大的阵仗,不能不叫坐在院里的学子们好奇。
“来的人怕不是个大官儿?”
“还能有什么大官儿啊?吕公著都来了。”
“王大人还没来呢。”
孙钰原有些失意,一听这话就抬了头,正好瞥见了进门前的半个背影。
他虽只见了王安石一面,可他日日回想其那次相遇,几乎要将王安石的音容模样刻在脑海里,立马就将他给认了出来。
可他还不及兴奋,又冒出来了一个疑惑。
为何今日他需要人左右相扶,难不成王大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