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激灵,方才那股子绝望化成的一死了之的感觉,顿时褪去了不少。
阮明姿见状,连忙扑上前,眼明手快的一把夺过小齐氏手里的剪刀。
齐大娘见剪刀被阮明姿夺走,被攥紧的心终于松了的同时,又忍不住气得直骂小齐氏:“你这是想干啥!真是想气死我!你就算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我家石头!”一边骂一边还又忍不住去扯了块干净的棉布,手忙脚乱的来给小齐氏包扎伤口。
小齐氏脖颈处剪刀戳出的那个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她垂着头,恹恹的,任由齐大娘给她包扎着脖子。
郑婆子还在一旁讥讽:“别以为你戳了自己这么一下就算了!”
阮明姿忍无可忍,冷冷的转身看向郑婆子:“这个阿嬷,你是来问齐大娘借钱的?”
郑婆子对上阮明姿那沁着冷意的眼神,莫名就有些忌惮,硬声道:“你齐大娘是我小姑子!一家人之间互相帮助下咋了!再说了,我每次可都是写了欠条!”
写了欠条是不假,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还过!
就因着那不仅是小齐氏的娘,也是她的大嫂!
齐大娘动作顿了顿,心里憋着一股气,有心想骂回去,可看着小齐氏脖子上那个被剪子的尖刃戳出来的伤口,终究是忍了又忍,没吭声,继续闷头给小齐氏包扎着。
阮明姿了然的点了点头:“哦,写了欠条啊。不过你方才那个行径,虽说写了欠条,却也是逼迫她人强行借钱给你。你知道这种行径,在大兴律法上叫什么吗?你这是抢劫。”
郑婆子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对劲,她压着腾起来的恼火,“胡说八道!咱们庄户人家,管什么律法不律法的!瞎说什么!”
阮明姿慢悠悠道:“咱们庄户人家,那也得遵守大兴的律法啊。怕是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刚把我三叔给送进了牢房中……哦对了,我三叔叫阮安贵。”
阮安贵的事,早在四里八乡的传开了,郑婆子也有所耳闻。在乡下人眼里,被判罚的那么重的,就是犯了顶了天的大罪了。
她乍然一听阮安贵的名字,便是一个激灵,色厉内荏道:“你别想吓我!阮安贵那是犯了大罪了!……我这不过是来找家里人借点银钱,怎么就犯了啥大兴律不律的了!啥抢劫,还把人当强盗了?!”
阮明姿小脸绷得紧紧的,看着极为严肃:“原来你不知晓啊。你以为强行管人借钱就不是抢劫了吗?……若是这样,那打家劫舍的盗匪都可以说是你的远方表亲,来找你借钱的,官府也不必管喽?”
郑婆子被阮明姿举的例子给惹恼了,尖声道:“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阮明姿挑了挑她那细细长长的柳叶眉,慢条斯理道:“如何不是一码事?都是强行要抢旁人的钱,不过是你披了一层借钱的皮罢了!你在这威胁说要自杀,逼迫齐大娘拿钱给你,就是抢钱!在大行律法中,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之所有,而以强暴胁迫强取他人财物者,视钱财多少,处以徒刑流刑绞刑。”
阮明姿看着郑婆子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笑眯眯补充道,“你刚才问齐大娘要多少银子来着?十两?我没记错的话,够流刑了。若加上先前‘强借’的那十两,绞刑也够了。”
郑婆子腿弯一软,脸色煞白,差点给阮明姿跪了下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