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应山瞥了眼伶仃站着的裴叶轻,嘲弄道:“裴师姐就是个怪胎,你看她受了伤还能安然无恙的站着,兴许没什么事。”
他语气冷蔑,置裴叶轻的安危于不顾。
倘若裴叶轻听觉灵敏些,听到齐应山的话必然二话不说甩他两个大嘴巴。
然而她此刻脑袋混沌,神思飘忽连站都站不稳。
教习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于心不忍道:“裴叶轻,你去医修那处理伤口。”
裴叶轻淡淡应了声,慢慢步下台阶。
“乙组,白絮絮胜。”
在裴叶轻走后,教习面无表情的宣告比试结果,仿若之前台上所发生的事并不值得一提。
*
裴叶轻拖着残破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着。
说也奇怪,白絮絮那把剑捅的那么深,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行动自如不说,伤口的血也渐渐凝固没再往外渗血。
她满心狐疑的去找医修。
因比试大会常有修士不慎受伤,故而每年清虚宗都会在附近设立单独的医署。
裴叶轻踏入屋内,阵阵浓郁的药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被药香呛到,掩着鼻咳了声。
“稀客啊,稀客啊,小叶轻怎么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当值的医修隔着纱帐在后头侍弄花草,没有出来迎接。
见少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才掀开帐子弯身走了出来。
裴叶轻沉默良久,道:“殷长老,劳烦你替我疗伤。”
她万分庆幸医署里待得是熟人,若不然她还得戴着假面具示人。
这殷寒离也算原主的半个父亲,他从小看她长大,她恶劣的脾气多少也能包容,不会像其他修士对她冷眼相待。
殷寒离看着少女狼狈的凄惨样,啧啧称奇:“丫头,平时也不见你受这么重的伤,要是被云渡那老头瞧见,又该心疼了。”
他与云渡相识多年,自云渡抚养裴叶轻后,但凡小姑娘磕了碰了都得嚷嚷着叫他疗伤,还逼着他熬补药给丫头,可见云渡那老头有疼爱这丫头。
裴叶轻捂着撕裂的伤口,温吞缓慢的坐到放满草药的圆桌旁:“是这次比试受的伤,殷长老可别在云长老面前乱说。”
殷寒离备好膏药以及清洗好的白布,摆在一侧挽起袖子道:“放心吧,我才不会让云渡那老家伙知道,只不过丫头这次比试你怎么会输?”
他很清楚小姑娘的实力,像白絮絮这样普通筑基后期的修士,她能一个能挑五个,可偏偏她今日输了这场比试,确实不似她往日的作风。
裴叶轻低声道:“是我低估白师妹的修为了,她很有资质。”
她说着违心的话,负罪感满满。
白絮絮那三脚猫的功夫,她闪远点就伤不到她,若不是急着回老家,她断不会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殷寒离拿着干净布条的手一顿:“丫头,你从不会夸奖别人的,这次莫不是受了打击?”
裴叶轻垂眸,细声轻语:“确实是打击。”
打击得她生无可恋。
只差一步,仅仅只是一步她便能摆脱这令她窒息的世界。
她谋划了好几天,特意挑了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却想不到会被其他人搅乱。
殷寒离顾及男女避讳,只将白布递给裴叶轻,让她自行处理,等她擦拭干净又利落的念决清理好她的伤口,“平日云渡那老头给你吃了不少灵丹妙药,你这身子虽达不到刀枪不入,区区剑伤还是无妨的,后面几日多敷药就好了。”
“多谢。”裴叶轻淡淡道。
殷寒离收起染血的布条,语重心长道:“你这小丫头也别太恣意妄为了,云渡那老家伙把你当做掌上明珠,比试成绩固然重要,最要紧还是你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裴叶轻从襁褓婴孩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然她脾气不尽如人意不像其他女修乖巧,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不善言辞,内里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善良姑娘。
裴叶轻抬头看了他一眼:“殷长老,今日之事你千万别说漏。”
她不愿让云渡长老知道这件事,作为他的养女,原主亏欠他太多,若他因此怒而为她出头,那件事不太好收场,或许还会连累云渡长老。
殷寒离叹了口气,捻着长须:“云渡那我会瞒下来的,可清虚宗千百号人你又怎堵得住悠悠众口?迟早有一天会传到他耳朵里的。”
且不说裴叶轻如今的身份,光是云渡那倔强的性子,闹腾起来整个清虚宗怕是都要被他掀翻。
裴叶轻抿了抿唇:“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到时我再解释便是。”
殷寒离看了眼少女苍白的小脸,忽然想起时辰不早:“哟,到时辰要宣布了,丫头你还要过去吗?”
裴叶轻怔了怔,恍然想起她敏捷的从榻上翻下来:“当然得去。”
她接下来还有剧情任务要走呢。
再者说,收徒大会最终结果还未公布,她想看看是否有改变。
“丫头,拿着这个。”殷寒离见她还未走出门,将药箱旁的玉佩抛给她。
通体晶莹剔透的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裴叶轻手一伸,接住那枚玉佩:“这是?”
殷寒离下巴扬了扬,指向她手中玉佩:“刚才有个穿黑衣的小子找我拿灵药落在这的,你待会儿见到他记得还给他。”
“为何是我?”裴叶轻疑惑。
原主这么一个清冷的人,门内弟子对她避之不及,她前去送还玉佩怕吓死对方。
殷寒离道:“那小子说是替你拿药的。”
裴叶轻更觉诡异,她打量着掌心玉佩,摩挲着上头雕刻精湛的纹样,却见玉佩低下镶着三个字。
“闻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