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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15 嗨(1 / 2)


电死她!

“老爷。”

常喜递上从主办方那里要来的参赛单。

橙黄的烛火罩住柳恩利半边脸庞,往日里温柔的眉眼此时锐利了许多,他接过参赛单打开,上面是柳明泽熟悉的字体,清秀圆润,如他的为人一般。

一一看下来,字迹工整,勾选利落,显然下笔时毫不犹豫。

柳恩利的目光停在盘斗的勾选上,这张参赛单上下排序,学舌与盘斗正好是文斗的结尾,武斗的开头,挨的极进,稍不留神就容易勾错。

让柳恩利停下目光的是,这里……泽儿落笔犹豫了。

他闭上眼,回想起车上讨论时,泽儿曾说过,江江聪慧,十分擅长学舌,若是参加此斗,必会赢得满堂喝彩。

他说的极为有理,可如今想来,柳恩利只觉得心惊。

“老爷?”常喜见老爷表情不对,担忧的出声唤道。

柳恩利睁开眼,手指紧紧捏着纸边,开口问道:“常喜,大公子平日里在府中,都会做些什么?”

常喜回想了一下,回道:“都是些平常事,最多的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习字,下午天气好时,会到少爷院中陪着少爷逛逛园子,或者给?少爷带些外面有名的吃食。”

柳恩利微微皱眉,没听出有何不妥的地方,他寻思了一会儿,又问:“少爷对大公子的态度如何?”

常喜飞速抬头看了一眼老爷,听到这里,便听出了一些不对劲,他跟随老爷二十年,是自幼养在身边的侍童,老爷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到老爷的心思。

虽然不知老爷为何突然对大公子起疑,但?依旧如实回答:“少爷对大公子似乎不喜,对他有些抗拒,也?不太喜欢吃他带来的食物。”

柳恩利一愣,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他从怀里掏出那盒药丸,拿出一颗放在烛光下细看,又放到鼻下细闻,除了淡淡的甜香和?浓郁的山楂味道,什么都闻不出来。

他对常喜说:“去将温大夫请来。”

天色已晚,老人家早就睡了,但?常喜二话不说,领命后就往西院跑去。

西院供奉着柳家几位食客,常驻这里的有位老大夫,这位老大夫平日里疯疯癫癫,但?医术精湛,尤其用药制毒堪称一绝,只是时而疯癫,不得城中之人喜欢,也?没人敢上门求医。

一年寒冬,老大夫差点冻死街头,是老爷将人带回来,供为食客,平日里府中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往西院来找他医治——因为不要钱,大家都愿意来。

反正疯大夫不疯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少爷的病情也?请温大夫看过,可是温大夫看了一天一夜也?没看出任何问题,直接把自己逼的疯病犯了,从此以后老爷再不敢让他去给少爷看诊,生怕把老人家给?彻底逼疯。

此时温大夫已经就寝,常喜直接冲进屋子?里将老人家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拉出来,老头儿迷迷糊糊,穿着睡衣,还砸吧着嘴问:“何人绕我清梦?让我扎一针。”

说着往身上一抹,掏出一根金针就要往常喜脸上扎。

常喜早有准备,俩手一握将老先生止住,抽-走金针,双袖一绑,扛起来就往老爷院中跑。

半路上老爷子终于醒了,胃被颠的难受,连连叫苦:“哎哟,停下,快停下,老儿我自己走。”

常喜将人放下,夹着老爷子继续狂奔。

温大夫一边紧捯饬步伐,一边问:“何时如此匆忙?可是老爷出事了?”

常喜:“老先生您别乌鸦嘴,老爷好着呢,只是有事求先生,事情紧急,常喜得罪了。”

说着,跑的更快了。

温大夫身高才一米六,被一米八的常喜夹在腋下拖着跑,常喜速度一加快,老爷子就跟不上了,干脆将双腿弯起,让常喜提溜着跑。

看他熟练的动作,感情这样的配合不是第一次。

进了柳恩利的院子,常喜直接将温大夫夹进房间,放到柳恩利面前。

温大夫的袖子?早就被解开,他给?柳恩利行了一礼,柳恩利也不等他问话,直接将药丸递给?老爷子说:“深夜打扰多有得罪,此事紧急,还请温大夫帮我看看这药丸有何不妥之处。”

温大夫一抬眼皮,将药丸拿过来,随口问道:“可是大公子从通州医者明言手里讨来的药?”

柳恩利:“正是义子?从神医明言那里求来的。”

温大夫一撇嘴,小声嘀咕:“神医个屁。”

他拿起此药,就搭了一下眼神,竟直接断言道:“这根本不是明言做的药丸子?,假的。”

柳恩利一愣,惊愕道:“温大夫何出此言?这,您就看了一眼怎会知道不是神医的药?”

温大夫撇嘴,指着药丸表面的细纹说:“明言这人特别骚包,搓个药丸子?也?得搞点花样,他搓药丸的板子内侧都会刻上花纹,春天是桃花,夏天是睡莲,秋天是菊花,冬天是腊梅。换着花样给你往这小小药丸上盖戳,证明此药出自他手,无处不彰显着自己的特立独行。他这么骚包又精致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药丸表面如此乱七八糟,你看这些细碎的纹路,跟鸡爪子刨出来似的,而且这搓的是什么玩意,圆度不够,没有光泽,我就没见过比这更丑的药丸子?。”

温大夫嫌弃的啐了一口。

柳恩利:……

江雯雯:……

我可谢谢您了(咬牙切齿)

柳恩利心情更为沉重,可他不敢轻易下决断,还是追问道:“温大夫,那您能否帮我看看,此药是何成分,有何功效?”

温大夫看了柳恩利一眼,似有所悟地笑了一下,掰开药丸先观其色,观色时他表情就开始微妙,等到放在鼻下闻一闻时更是挑眉瞪眼,看的柳恩利和常喜提心吊胆的,直到温大夫将一半药丸塞进嘴里,柳恩利吃惊地想阻止,但?已经阻止不及。

“温,温大夫,这是药,不能乱吃啊。”

难道温大夫又发疯了?

温大夫边嚼边摆手道:“没事儿,我尝尝味儿确认下,果然猜的没错。柳老爷啊,老儿就有话直说了,您这个义子?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千里求药,就为博您一笑,拿个山楂丸子就来糊弄你,你若是早找我验药,也?不会被骗这么长时间了。不过您放心,这就是普通的山楂丸子,配比精准,用料实在,倒也?是个好东西,开胃健脾,小少爷吃了也?没有坏处,开开胃多吃点饭,有好处。”

柳恩利头瞬间发晕,简直不敢相信老先生的话,难怪尘儿近日饭量大增,比以前吃的还要多,他还以为是江江喂饭喂的好呢。

感情都是因为这山楂丸子。

“泽儿他怎会做出如此事来。”柳恩利大受打击,他观察柳明泽一年有余,近几个月才放手让他去接触一些生意,派他去通州本来是去取那边的生意伙伴做好的货物,没想到他不但?安全送回来货,还谈下了一单金源的大生意,更是求来了神医明言的药。

他本以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孩子有能力,又聪明,为人谦和有礼,待人以德,是个能够托付的人。

结果……

结果竟是为了讨好他,能干出撒谎骗人,拿假药糊弄他的人。

这是山楂丸子,若是毒药呢?自己如此信任他,他竟然如此辜负。

柳恩利气得胸口疼。

人的贪心会变大,一次放任,便会有无数个下次。

柳恩利不知道自己哪里教育错了,让泽儿做出这种事来。

他痛心疾首,不单是为了他骗了自己,更是为了他竟做出这种事来。

这不单是一个谎言,更像是一个局,把他和?尘儿都框入其中。

还有今天江江的事,当真如他所说是一时不察,勾错了?

那处犹豫的落笔,已经是答案。

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不得不让柳恩利深思。

温大夫将另一半山楂丸子也?扔进嘴里,边吃边点头:“做得真好,好吃,柳老爷不必停药,接着给?小少爷吃,做山楂丸的肯定是个老手艺,功夫深着呢,就是搓丸子的手艺太垃圾,糟蹋好东西。”

柳恩利闭上眼,深运气。

常喜一边着急的给?老爷顺气,一边对温大夫说:“温老爷子,您快别说了,老爷快被气死了。”

柳恩利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怒道:“你才被气死了,老爷我活的好好的。”

常喜捂着头,连连告罪:“小的错了,小的一着急就说错话,老爷您别生气。”

等柳恩利顺了气,常喜才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问:“老爷,这事要怎么处理?”

柳恩利……

柳恩利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运了运气,绷着声音说道:“暗中,给?我观察他,看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若是有……,若是没有……。”

柳恩利脸色难看,他话未尽,但?常喜全都明白,心中又心疼老爷,又气柳明泽。

老爷对他这么好,带他离开原来那个家,说救他出火坑都不为过,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老爷?那可是给小少爷的药,你求不来就求不来,何必搞个假的来糊弄老爷,老爷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骗他,更是骗到小少爷头上,还是这种入口的东西。

别说老爷,就是他也?忍不了。

常喜身为家仆,见得一些污秽事要比柳恩利多,这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便能对疼爱的义父做出这样欺瞒的事,若再大一点,手里的权利再多一点呢?

常喜不敢想。

这位是老爷千挑万选,给?少爷选的保障,不求他有多大的能力,只求他为人诚恳善良,重诺重情。

可惜,老爷八成看走眼了。

羽翼未丰就敢撒谎欺骗老爷。

羽翼长成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常喜皱起眉,将柳明泽这半个主子?从心底彻底抹去。

从此以后,柳明泽只是柳明泽,与柳府主人没半毛钱关系。

次日一早,柳明泽洗漱更衣,昨日夜里一晚上都没睡好,他头一次做这种事,难免心中忐忑,尤其事情还没成功,让他又不甘心又后怕。

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临时起意就勾了盘斗,希望义父没有发现异状,以后做事,万万不可像昨天那般,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能下手。

实在是那只大鸟讨人厌,自从它来以后,那傻子的情况竟越发好转。

村子?老人曾说过,有些东西天生带着灵性,亲近何人,何人就有福报,有病治愈,无病生财。

呵,上天多不公平,就连这种好事,都让那傻子遇见。

他有的还不够多吗?凭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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