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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只为(一更)(1 / 1)


“想玩球就自己玩去吧,我可不陪你玩了。”  “真是脏了我的手了。”  江姑娘下巴抬起,越发盛气凌人,犹如那带刺的红玫瑰似的。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嫌弃地把帕子往地上一丢,对着宫姑娘和她的小表妹道:“我们走!”  三人率先离去,其他几个贵女面面相看,有一个黄衣姑娘率先追了上去,“江姑娘,我们去遛马吧。”  另外几个贵女生怕被丢下,也立刻跟上,众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像是全然把袁之彤给忘了似的。  袁之彤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独自站站在原地,又羞又恼,将手里的绣球抓得更紧了,金铃被牵动,发出叮铃的声响。  原本清脆的铃声此时此刻显得分外刺耳。  “姑娘。”大丫鬟怯生生地唤道。  袁之彤恍若未闻,好一会儿,她才动了,目光忍不住回头朝顾玦与楚千尘所在的那个竹棚看去,眼眸深邃。  她以为楚千尘至少会看她两眼,也许幸灾乐祸自己被人奚落,也许嘲讽自己不自量力,也许……  她不相信楚千尘真得会半点不在意她……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两道亲昵的身影,那穿着紫红骑装的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头贴着头。  夫妻俩一边做毽子,一边在说悄悄话,也不知道楚千尘说了什么,顾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袁之彤:“!!!”  袁之彤再也待不下去了,把手里的绣球塞给了大丫鬟说了声“我们走”,就大步流星地朝行宫方向走去。  大丫鬟赶紧小跑着追上,偏偏她手里抱着那个绣球,一跑起来,那绣球上的金色铃铛就“叮当”作响,引得旁边好几人都朝她们主仆看来。  袁之彤此刻对旁人的目光分外敏感,觉得大家好像都是在嘲笑她似的,也走得更快了。  没一会儿,她们主仆就跑得没影了。  袁之彤根本没在楚千尘心里留下一点涟漪,她正专心致志地做她的第二个毽子。  夫妻俩一前一后地完工了,楚千尘将三个毽子摆在了一起,底座用的布头颜色各不相同,一个胭脂色,一个大红色,一个宝蓝色。  宝蓝色的这个是楚千尘做给楚云沐的,另外两个都是顾玦做给她的。  真好!楚千尘美滋滋地把顾玦做的两个毽子都摆弄了一番,心里就有种赶紧把它们都带回去收起来的冲动。  顾玦把其中一个毽子抓了起来,轻轻巧巧地抛给了她,“不是说要踢毽子吗?”  楚千尘一下子忘了方才的那个念头,乐滋滋地说道:“我很会踢毽子的!”  楚千尘确实很会踢毽子,最简单的踢法就是她一个人踢上一个时辰,毽子也不会落地,她还会各种花式玩法,比如单飞燕、双飞燕、鸳鸯拐什么的。  只见她身轻如燕,姿态曼妙,一会儿踢,一会儿跳跃,一会儿转体,那缀有锦鸡尾羽的毽子在半空中上上下下地飞跃着,就仿如她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顾玦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雪白的面颊沁出淡淡的红晕,笑靥明艳,眸光璀璨,嘴角漾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有种说不出的甜。  顾玦喜欢看她这个样子,这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活力四射。  楚千尘玩了一会儿毽子,就被顾玦叫了回去,然后乖乖地坐了下来。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双瞳剪水,清澈得倒映出他的脸庞。  “别动。”顾玦拿着一方帕子轻轻地擦去了楚千尘鬓角的细汗,帕子沿着面颊往下,轻轻地擦到了她的下颔。  那方帕子上沾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若隐若现,是她最熟悉的气味。  她忍不住就嗅了嗅,鼻翼翕动,双眸也微微地弯了起来,红唇微张。  这时,几片落叶随风飘了过来,打着转儿慢悠悠地落下。  其中一片枯黄的落叶恰好朝顾玦的鬓角落去,楚千尘下下意识地抬手去抓那片落叶。  顾玦:“?”  顾玦疑惑地微微侧首。  他这一动,她的手就恰好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顾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眸色幽深了几分。  当琥珀回来时,恰好看到两人古怪的姿势,总感觉有些无法直视。  楚千尘赶紧收回手,还记得把那片落在他肩头的落叶捏在了指间,转了转,意思是,她是为了这个。  她脸上莫名地有些发烫。  “王妃,奴婢把您做的毽子亲手给县主了。”琥珀目不斜视地禀着。  “七娘还好吗?”楚千尘问。  琥珀立刻答道:“县主看起来精神还好,就是不太活泼……她很喜欢那个毽子。”  琥珀说顾之颜“不太活泼”,那已经是十分委婉的说法了,顾之颜从头到尾就根本没说一个字,只是抓着毽子看。  楚千尘端起了茶盅,慢慢地喝了两口茶。  昨晚,琥珀去了一趟沈菀住的云想斋,回来就跟楚千尘禀了,说沈菀看着无碍,但是,她与靖郡王以及其他人的精神都不是太好,沈菀一片忧色。  当时楚千尘就意识到了,可能是顾之颜病了。  所以她刚刚才借着送毽子,让琥珀再去云想斋看看。  自从八月二十日,她随沈氏一起去郡王府探望过顾之颜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小表妹。那之后,她也曾想请沈氏把沈菀与顾之颜叫来国公府,但是沈菀没有来。  当时,楚千尘就已经意识到了,沈菀是故意避开自己。  楚千尘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她联想到靖郡王府的尴尬处境,就明白了沈菀的不得已。  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有很多的不得已,各种牵挂,各种顾忌,谁也不能说自己一辈子能肆意地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后来,楚千尘从沈氏那里知道顾之颜的身体已经好转,也就没有再过问了。  顿了一下后,琥珀又补了一句:“虽然郡王妃没说,但奴婢瞅着县主确实生过病,但应该已经好了。”  “没事就好。”楚千尘随口道,眸光清冷,神态平静。  她自认是一个性情凉薄的人。  也不对。  也许前世十四岁以前的她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吧?  想起那段距今已经十分遥远的时光,楚千尘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  她已经快要忘了前世十四岁以前的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好像是很软弱,很卑微,很容易悲春伤秋……  自从前世被楚家驱逐后,她就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的她了,等到王爷死后,她的心就冷了,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上一世,师父林邈就曾说过,她能成为一位神医,但成为不了一个好大夫。  她知道师父藏了半句话没说,她没有一颗“医者父母心”的仁心。  楚千尘并不在意师父怎么评价她,也不在意外人怎么想她,反正她是个很自私的人,当初她学医本来就是为了王爷,否则,她也根本不会去学医。  这么说来,所有被她救治过的人都该感激王爷才是,这些功德也该记在王爷的身上,是不是?  楚千尘一边想,一边就朝顾玦看了过去,目光灼灼,比那黎明冉冉升起的启明星还要璀璨,还要明亮。  然后,她就觉得眼前一暗。  她的双眼被人用手捂住了。  楚千尘:“……”  琥珀:“……”  江沅:“……”  楚千尘乖乖地一动不动。  琥珀觉得自己又被喂了一嘴的糖,默默地偏开了视线。  少顷,楚千尘的眼前才又亮了起来,顾玦移开了他的手。  楚千尘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光亮,漂亮的凤眼眨巴眨巴,迎上他狭长深邃的眸子,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要蒙她的眼呢。  顾玦的眼眸沉静如海,不答反问:“要去看看七娘吗?”  “晚点我让琥珀再去一趟吧,我就不去了。”楚千尘摇了摇头,嘲讽地嘀咕了一句,“堂堂一国君主,怎么就能这么小家子气呢。”  早在上一世,楚千尘就知道大齐的这位皇帝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也就随口也说罢了。皇帝他不就是防着宸王府串联别府吗?!  顾玦安抚地拍了拍楚千尘的肩膀,然后对着惊风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让郑院判查查靖郡王府有没有请过太医,拿一份惠安县主的脉案来。”  郑院判是宸王府的人。  院判在太医院是第二把手,仅次于院使,调个脉案轻而易举。  惊风去了,顾玦拉着楚千尘起了身,给她披上了斗篷。  两人手拉着手往行宫方向走去,闲庭信步。  两人携手回了紫宸宫。  屋里烧了两个炭火盆,暖烘烘的,楚千尘一进到温暖的地方,就开始犯懒,一边打哈欠,一边懒懒地靠在软乎乎的大迎枕上。  她才刚坐下,顾之颜的脉案就经由江沅送到了她的手中。  当然,这份脉案并非王太医手书的那份,而是经人重新誊抄来的。  楚千尘托着下巴,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顾之颜的脉案。  从脉案来看,只是小儿发烧、食欲不振而已,其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脉案写得一目了然,楚千尘看完后,就递给了顾玦。  顾玦也扫了一眼脉案,吩咐江沅道:“让郑院判亲自去诊个脉。”  江沅就应声退下了。  楚千尘盯着顾玦,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她很高兴,便也直接表达了她的愉悦:“王爷,你真好!”  她最最喜欢王爷了。  想着,楚千尘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灼热明亮得让顾玦几乎无法直视。  他的右手动了动,忍不住又想去蒙她的眼。  这丫头啊,总是让他觉得吃不消。  顾玦在心里叹息,薄唇却是翘了起来,笑意如湖面的涟漪般浅浅荡漾着。  就在这时,惊风拿着一支细细的竹管进来了,禀说:“王爷,京城那边刚来了飞鸽传书。”  这个猎宫是皇帝的行宫,整个行宫周围全都在禁军的眼皮底下的,所以这封飞鸽传书并不是从宸王府直接送到行宫,而是先送去了宸王府在附近的镇子里的据点,然后由据点的人再转交到这里。  顾玦从那火漆封好的竹管中取出了一张卷成细长条的绢纸,慢条斯理地将之展开。  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这张绢纸可比那份寥寥数字的脉案上要复杂多了,密密麻麻地写了大半页纸。  顾玦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道:“京城那边有‘动静’了。”  他说得含糊不清,没头没尾,可楚千尘却知道他在说什么,好奇地捏着他的袖口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她就差把“看热闹不嫌事大”写在了脸上。  顾玦就把那封飞鸽传书递给了她。  楚千尘没接信纸,扯着顾玦的袖口撒娇地晃了晃,等他告诉她经过。  信有什么好看的,她喜欢听他说话。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同月光下流淌的清泉,很清澈,很沉静,很好听……偏偏他平日里总不爱说话,所以楚千尘总喜欢变着法子地逗他多说几句。  她笑得娇娇的,甜甜的,带着讨好与期待,令人不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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