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山道上驰行,轱辘转动,车夫一身黎民装扮,此人正是贾发。
车内,宇文复靠在李珩身上双眼微阖,要睡不睡。
李珩说:“睡吧,到了我叫你。”
“不行,”宇文复道,“不到家我不敢睡。”
“你都是邪教的教主了,护送你回去的是贾发。”
“要不这教主你来当?”
“好啊。”
“……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
宇文复白他一眼,小大人一样双手抱胸:“那也要混沌他们同意。”
“那你当腻了,给我做一回教主试试。”
“再说吧。”宇文复打了个哈欠,这马车摇摇晃晃地让他更想睡觉。
距离太师府还有一小段距离,宇文复让贾发送到这儿便成了,自个儿走回去。
贾发道:“教主,大长老说了,若在京城遇到什么麻烦事,都可以去玉宇琼楼找四长老。”
“嘘!”宇文复食指放在唇前,“小点儿声!”
贾发闭嘴。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跟大长老说一声我安全到家了,让他别担心。”
闻言,贾发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
宇文复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回到房间,宇文复腿便软了,还好李珩把他扶住拖到床上。
俩人面朝上,身下压着被褥,懒得动了。
李珩道:“没想到你与他们那个什么前任教主还挺像的,嘴巴一模一样,难怪混沌会把你当成贾潘安转世。”
宇文复困得不行,懒得搭话,哼唧一声,翻身睡觉。
过了会儿,李珩没听到他回答,把人扳过来,拍了拍宇文复的脸,见没反应,虎口钳着宇文复的脸,致使宇文复嘟起嘴巴,李珩噗嗤一声笑出来松开手,把宇文复的鞋袜去掉,扯出压在身下的被子盖在俩人身上。
夜色之中,皇宫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匹骏马从里头飞奔而出,踏着一地银光疾驰在朱雀大街上。
赵寒江在太师府前勒马,马匹长嘶,惊动了守夜的护卫。
“参见皇后!”两名护院单膝跪地。
“起来,”赵寒江问,“可见到二皇子?”
俩人面面相觑:“没有看到。”
暗影通知他李珩在太师府被劫走了,他派出去的人没一个回来报是找到人的,他还在京城找了一遍,若不是李景催他回宫等消息他还不愿意回去,好不容易有人通知他李珩回来了,太师府的人却告诉他没看到李珩?
“皇后,要不我去叫醒太师吧?”
“不用,太师年事已高,皇上还特地免了他上早朝,”赵寒江冷静下来,道,“没事了,你们继续守着吧。”
俩人没敢多问:“是。”
赵寒江往暗处走去,转身进了拐角的巷子,暗影现身道:“禀皇后,二殿下已回来了。”
“可有受伤?”赵寒江担忧道。
“没有。”
“那就好……”赵寒江松了一口气,“那你呢?”
暗影没吱声。
“对方很厉害?”赵寒江而后又道,“也是,能和你打成平手,定不是一般人,需要什么药你跟常御医那拿吧,若以后真遇到劲敌,切记不可恋战,保命要紧。”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做暗影的主子的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哎,算了,你们都是张长君训出来的人,”赵寒江捏了捏眉心,“回去吧,换另外一个人来,你歇一歇。”
“唔。”暗影退后几步,身影消失在黑暗巷道内。
赵寒江朝太师府的高墙看一眼,随后走出去骑上马回宫。
房间内,李珩的腿搭在宇文复身上,压得宇文复难受,迷迷糊糊地翻个身,还被李珩扳回来抱着,被子踢到床尾去了。
从未合过眼的白鹤坐在床沿,抬眼瞧屋顶,而后翻身上床。
黑袍站在屋顶,夜风撩起衣袂……
翌日。
宇文复睡到日上三竿,觉得快喘不上气,缓缓睁开眼,看到胸前有个脚丫子,把脚丫子撇到另一边去,宇文复踹了一脚仍睡得天昏地暗的李珩,揉了揉脑门儿,好累,感觉昨晚跑到很远的地方,还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不对,不是梦!
宇文复伸手摸衣服,低头一瞧,他的外衫被人脱去,只穿着里衣,跳下床去翻找衣服,用力抖了抖,一枚印章和一根竹筒吧嗒掉地上!
呆愣片刻,迟疑地蹲下身去,宇文复捡起印章和竹筒,啪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嘶!”宇文复揉脸,疼!
李珩在床上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复回过头去,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你怎么醒那么早?”李珩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问道。
“早?”宇文复看向窗外,“都快午时了。”
“昨夜几乎一夜没睡,要不是你弄出声响,我能睡到下午。”
“那是你。”他在乡下早起惯了,就算一夜不睡,第二日也睡不了多少,这都是被白鹤训练出来的。
“你打算怎么安排我?”李珩趴在床上问他。
“你不是说做我的护卫吗?”
“嗯,”李珩脸皮极厚地,“我失忆了。”
“这些日子我会替你治疗。”
“没问题。”
“你就在这屋子里,别乱跑。”
“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娇?”宇文复拧眉,“你是?”
“你说是我也没意见。”
宇文复背过身去:厚颜无耻。
“别不说话,”李珩说,“你虽然是邪教的教主,但——”
宇文复一只鞋扔过去:“嘘!”
“明白,我尽量不说那个词。”李珩耸肩,盘腿双手捧脸,“我是羡慕你啊。”
把衣服穿上,宇文复将印章和竹筒揣在怀里,忽而想起一事,十几天后银剑草的药效消失,他的嘴巴也不肿了,混沌会不会……
这么一想,宇文复浑身恶寒,明日进宫面圣,在此之前还是安安静静呆在家里的好,给这失忆的二货治疗,待面圣之后再去一趟玉宇琼楼。
宇文复抓了抓耳朵,回想起混沌昨夜谈及此地的神色,着实诡异。
捂着怀里的印章,宇文复按住要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走到床边给李珩把脉。
“手伸出来。”
李珩老实伸出来,照着昨日的方法左手在身后点穴。
“脉象还是很乱,”宇文复道,“还是先替你扎个针吧。”
“扎针?”李珩讪笑,“不用了吧?”
“为何不用,”宇文复叠被子,“不能放弃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