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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2 / 2)


一轮巨大的水淋淋的鲜红太阳从校园东边的楼群中升起来时,操场上缭绕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夏末。路边杨树上那些不知名的青灰色鸟儿,早已耐不住寂寞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了。周末的大学校园一如既往的安静,或许每个人也都习惯了这种冷清,赖在被窝里,可以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上课,可以饱饱地听着音乐睡一中午懒觉。

去餐厅的路上,苏佳艺仔细的观望着身边的大学校园。建筑物上了年纪,楼梯的木扶手已经掉了漆,操场上篮球框的铁锈很明显都已经退了一层了。这里没有秀气的郁金香花园和高大的法国梧桐,也没有气派的大理石喷泉广场和精致的雕花走廊,一切平凡到无法比喻的平凡。但苏佳艺却喜欢这里的环境,他本来就属于安静的人,所以也就格外适合在这种环境下生长。

深情的夏,萦绕耳际的只有静谧、沉溺的呼吸声,安静得像梦境中盛开的景象。这些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物,流年赋予了它老树昏鸦的忧伤气质。墙壁上的白灰沿着砖块的纹理一层一层剥落,悄悄地积在墙角埋藏着不为人知的梦想。宿舍窗外那些枯草烂叶逆着风仍然死死地咬住地面,似乎在等到下一个春季的到来,等到那时候苏醒,那些暗蓝色的藤蔓植物会争先恐后地伸出很多触角,依旧会像画笔一样,描出大片风铃花迎风招摇的姿态。

这样的情景,让苏佳艺想起了曾经的时光。那时候阳光在午后变得透明,蜿蜒向所有它可以到达的地方。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传来繁忙的声响,英语老师在孜孜不倦地传授着知识,教室里因为瞌睡而几乎坐不稳的同学们,投下一颤一颤的影子,影子和影子的交替让漫长的一堂课变得迅速。

走廊里的蛛网在隐隐约约摇晃。空气里绷着平缓而舒畅的节奏,时光开始缓慢下来,像是永远停在了这一点,以至于完全不用考虑它的将来会演变出怎样的走向。可是,窗外的风不小心泄进了一大片,并轻轻吹动了某个女生的裙角,甚至于她满头黑色的发也被感染了,兴奋地跳动起来。苏佳艺从极度的倦意中缓过神来,窗外瞬间刺人的凉风从他的胳膊迅速而细枝末节地传递到心脏去。

他扭过身看到身后的窗子开着,唐婉在低着头记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英语语法。她身边的位子空空的,那风略过苏纯的位置,直接袭向他的后背。

高考结束,填报过志愿书之后,所有人都想凭空蒸发了一般没有了音讯。像一场漫长的长跑之后,所有人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找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休养生息。

这是灵长类生物的共性。不过彼此不去打扰,却不等于就是忘记。毕竟一起历经过这么长的时光,也许,真的会有人去刻意忘记一些东西,可是为了忘记而去忘记某些事情,结果往往不会如愿。

所以,很多人的回忆里都已经融进了彼此。不管是快乐的,或者是悲伤的,都满满的融在了一起。

七月流火。大学通知书陆续发到每个人手里。那长方形的通知书就像开着伞状羽毛的蒲公英,从某个叫做象牙塔的地方,飘飘扬扬四散到祖国的各地。

苏佳艺考上了附近城市里的一所普通大学。普通到这所大学的名字你只有将它放到百度的搜索栏里点一下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虽然,苏佳艺的好朋友张小柯和他的成绩差不多,然而张小柯却走了一条和他截然不同的路。张小柯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而是跟着他老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本来就对上学不是很感兴趣,这回他的老爸终于让他彻彻底底离开了学校。

张小柯去了浙江。他从那个遥远的海滨城市给苏佳艺打电话。电话那头这个男孩子的嗓音已经开始带有浓浓的潮湿的成熟的味道了。

张小柯的老爸在那边开了一家小小的饭馆,生意还算热火。平时饭馆也不是很忙,忙碌集中在晚上的大排档。所以,张小柯也就有很多充裕的时间经常给苏佳艺打电话。

小艺,谈恋爱了没?

还没上大学呢怎么谈啊?

上大学和谈恋爱有必然关系么。

呃。好像是。我是憧憬着大学生活呢,儿女情长先放一放啦。

真有你的。那个。我问你,那个聂诗琪,现在怎么样了?

我又不和她在一起,我怎么知道啊。

那你不是很关注她嘛?

没有。没有。听说是她成绩比我们好,不过报的学校也很一般。对了,还有你的那个王心怡?你。们没有再联系过么?

那。哈哈。小艺啊。你知道不知道,也许,聂诗琪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暗恋她。

呃。你,怎么。你呀。都过去的事了,怎么还念念不忘啊!

好吧。往事不堪回首啊。

张小柯开始在电话的另一边每天没地地笑。那笑声,让苏佳艺顿然想起了高三毕业时张小柯的笑声。那笑声,直到现在也时刻感染着他的喜怒哀乐;那笑声,陪伴着他一直度过了整个高三。可是,如今这笑声却需要通过某些电子通讯工具才能被感受到。苏佳艺在沉思中,这回的沉思他没有想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魂不守舍的聂诗琪,他想到的却是张小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无奈,这让他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青春的伟大与伤悲。平时要好的哥们突然分隔两地,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明白朋友的真正含义。

聂诗琪的成绩好,可是高考成绩却不是太满意。她没复读。她的学校在苏佳艺所在的那个城市的郊区。他们距离不远,坐火车只需要三十分钟;而且还有城际公交,票价也更便宜许多,只要12块钱。

王心怡选择了复读。她把从前的课本整理了一下,继续回到了这个让人一半惧怕一半怀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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