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颜敛了半晌的笑容又恢复了,只是这一次,明媚中染了些狠色,“不用,一句话就够。”
“什么?”
“你辜楚玥这一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你的人退出了这间屋子。”
“什……”
没待辜楚玥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见木兮颜莲步几旋,素手三挽,只眨眼的功夫,原本套在自己脖上的鞭子,正紧紧地勒在辜楚玥的脖颈上!
辜楚玥容颜大惊,转而骇栗!
满面挣红,自骨子里透着死亡的恐惧,想开口喊救命,却嘴角大张,言不出一个字!
喉处致命的紧勒已经让她哑声,张扬着手想自救,却了无机会。
“既然你我之间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僵局,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牺牲你了,毕竟……我是想活着的人。”
木兮颜一脚踢在辜楚玥的膝窝处,迫使她跪地,提紧鞭子蹲在她身旁,“你是还有话想对我说?”
说间,假样地略微将耳朵凑过去,片刻后又似恍然大悟,“你是想说,你明明给我下了噬心散,为何我还能安然无恙,武功全在?”
辜楚玥还在挣扎,但已是眼球突出,脸红脖子粗了。
她确实想知道!
噬心散乃剧毒,甚至比鹤顶红更狠,血眸灾星怎么可能饮而无恙!
“怎么说呢?那玩意儿对活人有用,可对死而复生之人,估计用处不大,再说了,我这十几年在寒邪山,拜的师傅学的艺,毒,是必修课。”
木兮颜回答得倒也从容。
其实前世她之所以会死在辜楚玥的手下,那剧毒噬心散乃是最大的“功臣”!
眼下即便是重生,也是重生在她被下毒之后,身体应该是中毒了,可她刚刚暗中运功,发现并无异样,所以才敢被其鞭困住而无动于衷。
也许,是重生的原因,让她身体的有些设定发生了改变……
目前她只能给这样的解释。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毫不留情地提紧鞭子,冷眼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在面前绷紧,再缓缓松弛……
“忘了告诉你,母后之死,并非是被妹妹我克煞而起,而是你辜楚玥联合认的贼母羽贵妃毒害而为,你觉得我这个血眸妹妹是你的耻辱,也觉得生下灾星的母后是你的耻辱,这些都会成为你嫁入东凌问鼎皇后的污点,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这些污点……”
听了这番话,原本死寂的辜楚玥眸子蓦然瞪大!
血丝缠绕,或是惊恐为何木兮颜会知道这件事!
人再毒也不弑母,她辜楚玥也是人,就算母后是她揽权路上的污点,但这跟血眸灾星不一样,不至于让她动杀念,那只是一场意外……
为此她也万分后悔……
可一步错,步步错,已发生之事,无力挽回。
“作为妹妹,这件事我会一直替你保密,到了下面,你就好好跟母后认错,好好跟那些或直接或间接死在你手上的人认错,赎你的罪。”
木兮颜语重心长,话止,辜楚玥涣散的眸子也渐渐无力,闭上……
虽活下来,却是以杀人为代价,还是自己的孪生姐姐……木兮颜虽不愿承认,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情绪蒙上了一层悲悯。
然此时也不是多愁善感的好时候,她忙将自己的衣裳和辜楚玥的衣裳对换,亦换了发型和头饰。
两人身份对调,几乎辨不出来。
待一切痕迹抹好后,才扬鞭抽下,让尸体上落了和自己背上一样的鞭痕。
这动静也惊动了外面那些人,均挤进来,见“公主”无碍,且已解决掉了“灾星”,纷纷松口气。
许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倒并无不适。
“公主,可要寻一处墓地,将这尸体掩埋?”婢女念夏近前来,问。
再怎么说,这灾星毕竟和公主有相同血脉,不似以往那些贱胚子,寻处扔了便可。
木兮颜居高睥睨而视,从今往后,她便要以辜楚玥的身份过活,为不露破绽,她得仿着她的性子来。
于是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断雪崖,那百丈之下也算是天然冰棺,便扔到那下面去吧。”
*
辜楚玥对木兮颜动杀念时,已经是在她联姻东凌的路上,此处乃东凌飒北交界之境,不知她听了何言论,突然派人快马加鞭将木兮颜“请”来。
相见地点是辜楚玥选好的,便是在断雪崖附近的一处雪屋里,前世木兮颜赶来时,根本想不到那是一场专门针对她的杀局!
如今得以重生,辜楚玥也偿了命,也算是替母后清理了门户,一切恩怨,该放下了。
断雪崖上,夹雪寒风如刮骨一般,在夜空肆意纵横,凌得人生疼。
木兮颜立了许久,再回身时,婢女和侍从均冻得瑟瑟发抖。
“你们先回驿馆,本宫今夜还有事要处理,明日来与你们汇合。”
言毕,率先离开。
几人欲劝,却也了解自家公主的性子,只能依令而行。
待所有人都走后,一团比夜空还黑的黑影临天而降,直往断雪崖崖底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