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莫静言语好似情切,临君北却是不信的。
当然,她的话中话,他自听出了,便是将近几年那些北关杀手悉数推到临亦璟身上。
是,临亦璟跑不掉,但她莫静,也没她自己说的那么干净!
不过他暂未挑破,一来是想借她之手对那些幕后黑手有更多了解;二来便是给她一个警告,他临君北可不是她可能利用之人!
于是道:“既然静贵妃已经对本王收手,又与本王致歉,那想必本王的些许疑惑,你也能答知一二了。”
莫静凤眸微动,旋即又恢复如常:“请说。”
“自大皇兄战死后,本王在北关遭遇杀手光顾的频率基本为每月一两次,既然贵妃说近几年你再未对本王下过手,那可否请贵妃告知,在这宫中,有哪些人会如此看得起本王?”
临君北也不拐弯抹角:“贵妃久居皇宫,有权势,有手段,又颇得父皇恩宠,想必应该有所了解。”
此番明目张胆的问倒是有些出乎莫静的意料,不过答案她早已备好:“四皇子是聪明人,应当清楚你挡了哪些人的路,又是哪些人的威胁,这般一分析,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贵妃既是不想直言,那不如让本王来猜猜,若猜对了,只劳贵妃点个头便行。”
莫静同意。
临君北道出第一条:“那些所谓的嫉妒本王夺了父爱而欲报复本王者,仍有?”
莫静点头,能甩出一锅是一锅。
第二条:“大皇兄殁后,太子之位悬空,有人欲除掉所有对手,包括本王这个自小被父皇踢到北关的失宠皇子,既然贵妃近几年已然收手,那想必此人八成为二皇兄了。”
临君北说得很直白。
这正是莫静想要的!
她就是想借杀手之事,将临君北的目光牵引到临亦璟身上!
不过为了表现惋惜,她的点头顿了几许犹豫和不得已将其告破的无奈。
临君北唇角轻扬,笑意深韵。
旋即又开始第三条:“本王常年戍守北关,扼住了飒北欲自北关突破东凌的狼子野心,在飒北皇帝的黑名单上,本王必然是榜上有名,所以那些杀手中,亦有飒北人士。”
这一次,临君北将莫静看得很紧,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闻其提及飒北,莫静神色陡然一怔,但还是努力压制,覆以平静,只道:“这四皇子就问远了,本宫常年幽居深宫,怎会知晓飒北之事。”
临君北点头:“也是,不过这第四条,静贵妃定然再清楚不过了。”
说罢,扬手一个响指,叶司聿便自外面进来了,手里握着一个巴掌见方的赭色小盒。
得了临君北示意,叶司聿将锦盒对着莫静打开。
只那一瞬,莫静脸面骤然转成了猪肝色,尽管其努力镇定,却还是逃不掉诧愕。
“这东西是本王去年六月从一波杀手身上搜到的,那家伙完全扛不住狱刑,没几下就交代了,说是从他的钱主身上偷来的,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能在本王这里保条小命儿。”
临君北将盒中物件儿拿出来,是一枚令牌:“此令牌乃宫中内侍所有,各宫各院亦有标明,这上面‘锦和宫’三字,本王没认错吧?”
莫静带着莫大的疑惑沉默,临君北手上怎会有此物?
是他的有意栽赃?
还是自己被人嫁祸?
“静贵妃怎地不表示了?这第四条,你是该点头?还是沉默?”
临君北将令牌丢回盒内,问。
脑筋翻转了好一阵,莫静才给自己寻到说辞:“本宫以为四皇子是精明之人,没想到却也如此偏信,此令牌上虽刻着锦和宫,谁说就一定是从我锦和宫出去的?‘嫁祸’二字为何意,四皇子不会不知吧!”
去年她确实派人去过北关,可那人是承自己之令,暗中去跟飒北之人联系的,便是立下两国联姻之计,亦是她私下与飒北联手的开端。
临君北终期将至,成不了她的威胁,所以她这两年心思尽花在对付临亦璟身上,根本没再顾及杀他!
可此物确是锦和宫内侍所有!
布此局之人,会是谁?
“也是,静贵妃深受嫁祸所害,对此二字的理解定然要比本王通透。”
临君北似乎没再深究。
但他这虚虚实实之言,让莫静很是捉摸不透,怕又是话中话,局中局。
“四皇子可是话中有话?不妨直说。”
她得弄清楚他到底要玩儿什么花样!
“静贵妃已经被陷害得禁了足,不是吗?”
老二跟老六之间的明争暗斗,果然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此言吊起了莫静的惊诧,方絮儿流产,众人皆不信自己是被临亦璟陷害,临君北却这般说,莫非他信?
“不用如此惊讶。”临君北轻嗤,“二皇妃流产一案,布局看似天|衣无缝,可错就错在每一环的承接都是以巧合来铸,欲捉拿嫌疑人,‘恰巧’嫌疑人自杀了;欲彻查自杀案,又‘恰巧’就有嫌疑人的自白家书。”
在北关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他所遇不下千件,况且此案有一最大的漏洞!
“家书甚是感人,可,他欲寄给谁?”
临君北挑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