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我送你。”
“不用不用!”叶秋雨急忙摆手,“我坐地铁回去就可以,您忙。”
“上来吧,老同学一场。”秦洲没再看她,回到了车上。
人在幻想的时候,总喜欢夸大,也喜欢多想。但被现实的冷水泼多了之后,理智就会一直跟着你,让你在每时每刻都不敢再多想。
叶秋雨没有立马跟着上车,她不是欲拒还迎,也不是羞涩,她只是愣住了,好像看到了极度荒芜的土地上竟然开出了一朵粉嫩的小花儿,这样场景总会叫人惊讶。
驾驶座的车门开了,有个年轻男人走了下来,看着叶秋雨,语气有那么一丝的不耐,他说:“秦总请叶小姐快点上车。”
“好的。”叶秋雨觉得自己眼睛好尖锐,大晚上的也能看到他右手上的百达翡丽手表,突然就添了一句极诚恳的“谢谢。”
她小踱步坐上车,关上车门,有点为刚才一瞬间升起来的谄媚而恼怒。明明车后座的男人才是她真正应该谄媚的对象。
但人就是这么的做作,因为跟秦洲有了那么一层昔日的同学关系,她反而不能直白而谄媚的流露出她的羡慕和嫉妒。相反她却能对他的司机谄媚,因为是陌生人。
她就是这么的脸皮薄和厚脸皮。
男人穿着矜贵的西装,车里的装饰也是奢华,有的人天生就是上帝的宠儿,在让他投了个好胎以后还赐予他绝伦的美貌和无上的聪慧。
车开到了半路,看到窗外的海滩夜景时,叶秋雨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说自己家的地址。
车内时而闪过路灯的光,男人半阖着眼似在假寐,修长的指节搭在座椅边沿,清冷如玉。昂贵的黑色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半张侧脸如冷玉一般皎皎的莹白,在昏暗的车里格外的显眼。
他闭着眼看不到自己。
叶秋雨斜过眼去看,只一秒就挪不开了,目光从他额前的细发,再到他狭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层好看的阴影。
“那个……”叶秋雨出声惊醒他眼睫上的黑蝴蝶,怕看到他的眼睛,她收回眸光,镇定自若的说:“我家在普陀区,中山公园那边。”
秦洲睁开眼,漆黑的眸直直扫向她,把叶秋雨盯得心发虚才缓缓移开,看前面的司机:“现在在哪里?”
“秦总,现在在溪北大桥上,十分钟后您与嘉汇的方总在南山广场有约。”
“要我先送您过去,再送叶小姐回家吗?我怕时间来不及。”司机偏过头回答,还看了叶秋雨一眼。
叶秋雨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多年的老油条了,她这是耽误他们秦总的工作了。
“前面过了桥就有地铁站,你们把我放到那里下就行了。”叶秋雨看向身旁的男人,语气诚恳,“工作更重要,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很抱歉。”男人的语气也很诚恳。
“不抱歉。”叶秋雨甚至想谄媚的说一声谢谢。
车内又安静下来。
这时,前面的司机突然开口:“秦总我觉得我们可以让叶小姐跟我们一起去见方总,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然后再送叶小姐回家。”
“可以。”秦洲应声,清冷的眸光看向叶秋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叶秋雨赶紧摇头,她怎么敢介意。
男人听到否定的回答又阖上了眼睛,看起神态似乎有些疲惫,英俊的脸都蒙上暗色的光影。
叶秋雨目不斜视的朝前看,缓了半分钟后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笨,她可以坐地铁回去的,她的提议不比司机的差。就是会伤到秦总的面子。
大佬嘛,什么都能不在乎,面子不能不在乎。
算了,随波逐流吧。他们说什么照做就好了,提反对意见只会显得你很蠢。
轿车开下了大桥,八十迈的车速朝南山广场开去。
南山广场附近是海城著名的富人区,周围教育、医疗设施都是最顶尖的,海城著名的高校就在它的顶后方。
南方广场有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有直接上楼的电梯,他们约的方总在五楼的会所里。
会所装修的很豪华,走的是欧式风,水晶大吊灯,墙上的油画随处可见,叶秋雨跟着他们两个穿过长廊往深处走去,一路上碰见好几个穿着洛可可蓬蓬裙的女人,她们一个个宛若贵女般步履高贵,当经过他们身旁时,竟然停了下来。
“秦总怎么来了?”里面最漂亮的那个说话了,盈盈如水的眸子看向秦洲,一看就是喜欢他。
“你们快去吧,秦总有正事。”年轻司机上去拦人,像是做惯了这种事,那些女人很快散开了。
“她是谁啊?”走在最后面的女人扯着司机的袖子问了句,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叶秋雨。
司机没有回,隐晦的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推了推那女人让她们离开的更快了。
女人散了,他们继续往前走,弧形长廊的尽头包厢里,穿着骑士装的年轻男人们推开了门,迎他们进去。
包厢进去,暖气扑面而来,红木地板上铺着珍贵的狐毛地毯,上面绣着花开富贵的牡丹花,层层叠叠的格外富丽。
而正对门的墙上挂了一副西班牙画家维拉斯开兹的《菲利普四世》,油画上的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英俊的脸上有着帝王的深沉含蓄,目光睿智而犀利。
如果说油画上的菲利普四世是史书中的帝王,那么包厢里被称为‘方总’的男人则是现世的帝王。
他是另一种硬朗的英俊,隔着他的西装外套就能感受到他肌里血液的兴奋颤动。如果说秦洲是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难以接近。那么这位方总就是万人战场里嗜血的神将,虽然能接近,但很容易被他身上的煞气灼伤。
“怎么带人来了,你女朋友?”方瞿暝挑眼看着男人身后的叶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