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与儿子四目相对,刚止住的泪水又决堤了。
“我苦命的儿啊……”
贺绯太阳穴青筋直绷,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水,水——”
贺轻兮最先反应过来,赶紧端了温水来,喂到贺绯嘴边:“大哥,水来了。”
贺绯几乎是迫不及待喝下去,一碗水很快见了底。
孟氏又哭又笑:“飞儿肯喝水,证明他能好了。”
贺轻兮应道:“娘您放心吧,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孟氏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一大碗熬得浓稠的白粥,还有两个水煮蛋。
贺绯眼睛都看直了,在食物面前爆发了惊人的潜力,抖着手接过碗,顾不得烫,大口大口把粥吃了。
孟氏心疼不已,几次想帮忙,都被贺绯劝阻了。
她无奈之下,只好帮忙剥鸡蛋。
贺绯三两口就把鸡蛋解决了,孟氏高兴得直掉泪,过了一会儿,她端来汤药让儿子服下,她本来以为还要多哄几次,没想到儿子接过药碗就喝了。
贺绯咂咂嘴,好苦。没一会儿,他的眼睛就开始打架,头一歪睡过去了。
孟氏还有些担心,贺轻兮安慰道:“娘,大哥的呼吸平缓绵长,睡得极好,这下肯定没事了。”
孟氏应道:“李大夫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贺轻兮:“十里八乡的叔伯婶子都称赞的,肯定没问题。”
孟氏眼里情绪有片刻翻涌,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去看看你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免得他担心坏了。”
“我陪娘一起去。”
孟氏摇头:“你注意着点儿你大哥的屋子,他要是叫你,你快些去。”想了想,她又道:“你大哥这次伤得重,需要好好补补,把后院那只小母鸡炖了。”
说完,孟氏就去了正房。
贺轻兮抿了抿唇,朝后院走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孟氏来了,她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贺轻兮手足无措,呐呐道歉:“对对不起。”
孟氏撇了撇嘴,神情轻蔑:“你去把铁柱他娘叫过来,让她来弄,就说弄好了,给她鸡头鸡脖子和鸡爪子。”
贺轻兮小声道:“是。”
她一路小跑着出了门,敲响了铁柱家的院门:“有人在吗?”
少顷,一名中年妇人打开了院门,讶道:“这不是贺家丫头吗?你大哥没事吧。”
贺轻兮连连点头:“谢婶婶关心,我大哥已经醒了,还吃了东西。”
“那就好。”妇人松了口气:“你大哥这次真是捡回一条命,当时多吓人啊,那血糊了满头满脸。”
贺轻兮应道:“多亏了村里的叔伯帮忙,没有他们,我大哥就危险了。”
“这些年我们一家人也都多亏大家照料,轻兮一直都觉得很幸运,能够在这里长大。”
妇人眉眼弯了弯,“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她在身前的布巾上擦了擦手,问道:“说吧,你这会儿找我有什么事。”
贺轻兮搅着手指,有点难为情:“婶婶,我大哥病了,需要补补,娘说把院子里的小母鸡炖了,我我不会杀鸡,可不可以麻烦您……”
“娘说,娘说不会白让您帮忙的。”
铁柱娘挑眉,下意识想刺两句,不过看到贺轻兮脑袋都快埋到地下去了,又把到嘴边的讥讽咽了回去。
“你娘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铁柱娘朝屋里交代了两声,然后就跟着贺轻兮走了。
贺家院子里空荡荡的,墙角还有一盆脏衣服,带着点点血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不远处的扫把随地倒着。
贺轻兮臊得脸色通红,带着铁柱娘去了后院,一只小母鸡得意扬扬地扇着翅膀走来走去,看到贺轻兮了,还扑腾着过来,拿尖嘴啄她。
铁柱娘都气笑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俯身拽住了母鸡的翅膀,大步朝厨房走去。厨房里浓郁的药味儿冲击着她的鼻子,她皱了皱眉,拿过旁边的菜刀,给鸡脖子上来了一刀,然后拽着小母鸡的翅膀,倒提放血。
过了一会儿,铁柱娘问道:“开水有吗?”
贺轻兮点头:“有。”
两个时辰后,贺家的小院里飘荡着浓郁的肉香。
贺绯被馋醒了,他幽幽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都快黑了,没多久,房门打开一条缝,贺轻兮透过门缝,发现贺绯醒了,高兴地把屋门打开,她笑道:“大哥,鸡汤已经熬好了,我马上给您端来。”
贺绯口中的唾液开始分泌,当贺轻兮端来一大碗盛着半只鸡的鸡汤和一碗面疙瘩时,贺绯差点把持不住,强装矜持:“你也吃点儿吧。”
贺轻兮摇头:“大哥,我们有吃的,你快吃吧,吃了早点痊愈,我和娘就安心了。”
贺绯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而且他吃半只鸡,剩下半只给其他人吃也不算过分。
小母鸡在锅里煨了两个时辰,入口即化,鸡汤鲜香浓郁,贺绯最后把面疙瘩全倒进鸡汤里,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等他吃完了,一抬头才发现孟氏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贺绯心虚不已,避开了孟氏的目光。
“吃饱了吗?”孟氏温柔问。
贺绯应声:“吃得很饱,也吃得很好。”
他说得是实话,末世里什么都缺,更别说熬得这样香浓的鸡汤了。
就凭这些,等他伤好后,他会好好报答这母女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