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因为他不想一再被旁人提醒自己娶了一个男人的事实。
谢青吾微笑点头:“这样也好。”接着桃花眼潋滟一笑,“云深。”
李云深。
云深。
李云深是真心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听到谢青吾这么叫他,上一世谢青吾在他身边被逼的谨小慎微,一身傲骨摧折无数,无论何时都是恭恭敬敬喊一声王爷,谢青吾喊他的名字都是在他死后。
面对一堆骸骨一座孤坟喊,李云深。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明白谢青吾何以为他做到这一步,这已经不是以德报怨的范畴了。
谢青吾眼底深静看不出喜怒,对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了,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谢青吾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自从他嫁入王府的那一日起就已经与寻常后宅女子并无不同,不过是仰他人鼻息存活而已。
明明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捏着茶杯的指尖都已经泛起青白,他正准备识趣的跳过这个话题,对面的人却突然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茶杯。
“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李云深浑不在意之前漫长的沉默与尴尬,好吧,也许这人压根就没意识到。
顺手将茶杯搁到小几上,李云深很自然地拉过谢青吾的手掰开来看:“你的手是冻僵了么?滚水刚煮的茶握的那么紧,不烫?”
……远没有你此刻握着我的手烫人。
谢青吾喉结微动却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重生回来的第一夜李云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酒劲过去了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还在阴暗湿冷的天牢里与死亡近在咫尺,现在所以一切不过都是自己临死前的臆想而已。
天色将明时他才堪堪睡着,刚刚睡熟便隐约听见有人喊成王殿下。
老子刚睡下,能不能不招魂?
李云深恼怒的睁开眼却发现白袍老君正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
好歹是救命的仙人态度不能这么恶劣,李云深脸色稍缓,随即看着周围白茫茫的雾气一怔:“这又是哪儿?”
“王爷莫慌,不过是个梦境罢了,王爷本尊还安稳呆在王府里了。”白袍老君一笑,“王爷适应的可好?”
“好什么?”说到这儿李云深就来气,“你给我提前一日回去会怎样?偏偏等着我混账事都干完了才将我送回去?现在好了事儿我也干了人我也得罪了,日后还不是得死无全尸?”
白袍老君神神道道的笑起来:“王爷就别抱怨了,这都是天意!命中注定的事无可违逆,老儿今天过来是要给王爷说一件事。谢青吾与李云霁乃是一段孽缘本不该存在,如今王爷重活有世就当回报天命将这段孽缘斩了吧!”
李云深狠狠嘴角一抽,怒了:“这不还是要我棒打鸳鸯吗?”
“王爷莫慌,唉!我就给您把实话说了吧,李云霁原本并非帝星之命,但他运气好搭上了谢青吾十世修来的大气运硬是逆了天命夺了紫薇,此事与天理不和所以特的给王爷一个扭转此局的机会,让您亲手斩断他们这段孽缘!如果王爷做不到恐怕会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的天罚!”
李云深:“……你上回还说你是前来报恩的,就是这样报的吗?”
“呃……王爷何必在意这些细节?老儿不妨告诉王爷,谢青吾就是传说中的真凤命格得之可得天下!”
……这种画本子本王早在十三岁时就不看了。
“我娶了他,”李云深木着一张脸,“然后我死无全尸了。”
……亲身经历貌似真的无法反驳。
白袍老君看着李云深颓丧的脸觉得仙生当真艰难,天定的姻缘奈何其中一个不好男色,硬生生将命中注定的人送到了别人怀里,这都是什么事啊?
李云深沉默片刻,突然生无可恋的抬起头:“而且,他还是个男的。”
他一直喜欢的都是肤白貌美如花似玉的美人跟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半点关系没有啊!
白袍老君只觉心痛如刀绞,”总之,若是王爷不想魂飞魄散就好好完成这个任务,老儿言尽于此,王爷自己好生思量。”
话毕眼前已空无一人,李云深按着暴跳的青筋起床时外间已日上三竿,冬日里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照在李云深愁云惨淡的一张脸上似是即将暴雪倾盆。
说来说去,这不还是要他唱黑脸棒打鸳鸯吗?区别是上一世他没打散反被打死,重活一世就是为了完成上一世未完成的大业?
李云霁心机深沉从他那儿肯定不好下手,而谢青吾现在就住在王府明显比较好下手。只要不让他们见面那暗生情愫就绝不可能发生,当然这事还有一点风险,万一日后他们还是冲破千难万阻走到了一块儿,那自己这个千难万阻其中的一个铁定死无全尸,为了不让自己在魂飞魄散前先身死道消他绝对应该找一根粗壮的大腿抱住!
白袍老君说李云霁的帝王来路不正且自己又与他有生死大仇,那么就算抱大腿也必然得选身怀大气运的谢青吾,况且本来自己本来就对不起他,这一世也早存了补偿他的心思。
只是——
李云深略迟疑,自己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要抱上这条大腿前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