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姐儿借着?要做饭的当儿,在小厨房里静静心,深吸一口气,摸了摸白腻的肚皮,清水盆里头捞出羊耳朵来,掐头去尾留当间儿,全仗着?好刀工,快刀切出头发丝儿粗细的脆骨来,二十?只羊耳朵,也?不过得了一小盘。
拿小灶烧开了水,只拿开水一焯,登时就要捞出来,不然就老了的,那一头拿鸡胸脯子肉吊起了高汤,加枸杞高丽参须子,各色干果?子五香豆干儿,吊足了鲜味儿,关了火,拿冷水湃过了,浇在盛着?耳丝的小吃碟儿里做了浇头。
这道菜唤作千里追风,听?说吃了这个眼明手快,就好似千里眼顺风耳也?似,也?不过是个好彩头,这还是碧霞奴的亲娘在世的时候教的,最?是费火费力?,所以寻常倒不做这个,今儿有心磨磨自个儿的性子,才想起来,没想到好几年不做了,如?今一尝,竟还是那个味儿,虽然高汤要冷吃,鲜味儿还是酽酽的透了出来。
又掂对了几个小菜,吩咐厨娘进来摆饭,三郎还不曾吃过这样金贵的东西,一连声儿的称赞碧霞奴,是个仙女儿下凡,偷出了天宫里的菜谱儿,哄得媳妇儿笑得花枝乱颤,心里隐忧也?少的几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总不见那一头的新人进门,丈夫连个口风也?不肯透出来,碧霞奴渐渐倒把心思淡了,又恍惚听?见街面上的人说起,那花魁娘子赎了身嫁到外?乡去了,莫非当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
这一日忽然收到了一封家信,一瞧信皮儿,敢情是从秀才第寄过来的,碧霞奴倒是好生纳闷,好端端的怎么那陈氏小姨娘倒想起自个儿来了。
拆开了一瞧,里头字迹歪歪扭扭的,文法也?不大通顺,一瞧就是麟哥儿的手笔,照例开头一两句酸诗,引经据典的还不一定对,碧霞奴忍住了笑往下看,却瞧见麟哥儿千恩万谢,说是给自个儿找了个漂亮媳妇儿。
碧霞奴看了信,倒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好端端的就娶了媳妇儿,虽说如?今麟哥儿不是乔家香主,到底开恩叫他们住着?秀才第的房子,成?亲之前也?该叫人传个话儿才是,又说是自个儿给安排的亲事,越发想不明白。
换了引弟儿一问,原是乔老板儿前去收租的时候遇见的,托他带了信来,叫进来一问,乔老板儿也?是一头雾水:“好整齐标致的模样儿,就是不会?拿正?眼瞧人,细条条的身子,说话儿也?乔模乔样的,看着?不像是良家出身。”
打发了乔老板儿,碧霞奴倒觉着?这陈氏小姨娘也?当真有意思,自己是个姐儿也?罢了,怎么叫儿子也?讨了个从良的,刚想到这儿,忽然对上了前事,心里有个猜疑,只等晚间丈夫来家再说。
偏生晚上三郎出去吃酒,传了话回来说不必等他吃饭,碧霞奴自个儿随便吃了两口,与丫头一起给冰姐儿洗了澡,哄睡了孩子搁在悠车儿里,自己也?昏昏沉沉的,正?要朦胧睡去时候,三郎才回来了。
要起身服侍,叫三郎按住了道:“今儿答谢唐少爷和琴官,吃了酒,只怕来家冲撞你,自己又上澡堂子泡过了才回来的,省得你还要伺候我,如?今就换我服侍你罢。”
碧霞奴心头一热,随口问道:“答谢他们做什么呢?”三郎正?要与她说起这事,因笑道:“我替你原先那个弟弟寻了一门亲,托了琴官做媒人,所以请他。”
乔姐儿一听?就全明白了,吃了一惊道:“你把那赛貂蝉姑娘赎出来,敢情是要打发到田庄子里头去呀?”
三郎听?了这话失笑道:“不然怎么样?难道要把她收房么,这姐儿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只是不懂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道理罢了,自个儿做了神女这些年,也?没遇见一个楚襄王……”
碧霞奴叹了口气道:“就算是恁的,来日大了,少不得就嫁做商人妇罢了,你又何苦这样摆布她,我们家原来那个麟哥儿品貌又不出众,成?日家只知道傻吃闷睡,配了她,只怕家里日日都要鸡飞狗跳的呢。”
三郎闻言冷笑一声道:“从前陈氏小姨娘对不住你,如?今这赛姑娘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我看他们一处作配倒是合适,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就莫要替古人担忧了,时辰不早,咱们睡睡吧。”说着?,搂了浑家上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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