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人多嘴杂,不是议事说话的地方。
杨振虽然迫切地想要知道海对面的最新情况,但也只能按捺下来。
此时此刻,杨振的下榻处再无别人,当下也就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了。
“呵呵,今时今日汉卿兄贵为征东将军左都督金海伯,仍不失当日故人本色,以兄弟待光琛,光琛,呵呵,小弟也就不跟汉卿兄你客套了。”
方光琛见杨振一如往常,并没有因为如今权势地位的增长而将自己视为外人,心中也很高兴,原本上下级的对话,一瞬间就转换成了友人间的交谈。
“先说山海关吧。我父十二月中旬,即已
到任山海关兵部分司,如今分司的郎中c主事以及其他当事者,皆已梳理一新。”
说到这里,方光琛看着杨振,笑了笑,又说道:“这一回,若非汉卿兄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拿下了旅顺与金州之地,我父焉能有机会免了辽东巡抚却获任兵部侍郎?
“所以,汉卿兄你尽管放心,我父对汉卿兄只会鼎力襄助,不会有任何掣肘之心,也不会有放任任何掣肘之事!”
听见方光琛这么说,杨振略想了想,先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尔后对方光琛说道:
“那么,令尊——方世叔对金海镇的未来有何谋划或者设想?”
“并没有。这一点,我父对我交代得甚是清楚。名义上,汉卿兄你的征东先遣军乃是京营之一部,受山海关兵部分司之节制。但我父说了,金海镇之战守事务,一切仰赖都督在前方做主,一切仰赖汉卿兄你了!”
面对杨振的这个问题,方光琛毫不迟疑地给出了回答,但是说完了这些话,他又看着不住点头的杨振,说道:
“若说我父对都督有什么希望没有,那还是有的。辽南之地,位处满鞑后方重地,都督在此开镇,满鞑绝不会无动于衷。满鞑子大举来攻,是必定的事情。
“我父认为复州c金州,万不得已之时皆可弃守,但是,希望都督至少能够率军守住旅顺口。若是在此地,实在无法立足,也当以保住麾下全军为重中之重。”
“哦,廷献老弟,这是世叔的想法,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杨振听了方光琛的话,对他话里的意图十分明了。
而且也知道,以方一藻那种进士出身的老派官僚,是不可能叫人向他转达这种话的,这里边一定夹带了方光琛的私货。
“这个,呵呵,都督真是洞若观火。但是前面的话的的确确是我父的原意。至于后面的么,是小弟先献给了家父,也得了家父的默许。”
方光琛见杨振看破他的心思,当下倒也没有隐瞒,尬笑着那是自己的想法。
“廷献老弟,我早当你是我的兄弟手足,当你是我的肝胆腹心,今后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对我直言,大可不必再去假托方世叔之意了!”
方光琛未来会成为什么的人,杨振可能比现在的方光琛自己还要清楚得多。
杨振一直苦于自己的身边没有读书人效力,好不容易有一个方光琛这样的人物来到帐下,岂能不好好使用?
“小弟明白了,今后小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光琛略带尴尬地笑了笑,答应下来,随后又对杨振说道:“山海关方面,除了兵部分司的事务以外,还有蓟辽总监高起潜的动向也值得一提。
“这个高总监,原本已经决心出关移驻宁远城去了,但是在十二月底的时候,却突然止步不前了。后来小弟托人打听,方才得知,朝廷竟有裁撤内臣监军之议。”
说到这里,方光琛看了杨振一眼,然后接着说道:“这次小弟前往松山城,又见监军松山的杨公公,也没有跟随都督东渡,便知此事已是定局。这对都督来说,可是天赐的良机啊!”
“什么天赐的良机?”
“眼下都督在金海镇统率五路兵马孤悬海外,外既无文臣节制,内又无中官监视,正该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只要在此地站稳了脚跟,即可坐山观虎斗,以待天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