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天慌慌张张地递出寻找林茂国,嘴唇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唾沫粘在的嘴角,十分狼狈的模样。
“茂国呢?茂国呢?”林老太喃喃着,“让他来跟我说。”
老林头见她如此模样也可怜,不由劝道:“你就说了实话,大家都在这给你做个见证,然后让爱国把你带回去好生过日子吧。”
林老太立刻警觉:“不可能!我没错!”
见状,周围老的小的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林老太别的专长没有什么,自欺欺人倒是一流的。
死不悔改的话,林老头也没啥可以劝的了,他靠着椅背叹气,又缓缓道:“这都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爹妈和儿女难道就不要了?一家子和和睦睦靠的不是忍,是大家把话敞开了说,弟妹啊,你这还是不明白。”
林老太心想她要明白什么?林茂国的钱就是她的钱,她是林茂国的妈,拿走了不是天经地义?
乡里的公安近一个小时后才到,见这阵仗就“嚯”了一声,主动给老林头问了好。
“乡亲们是有什么问题呢?”公安礼貌询问。
这时候林茂国终于出来了,沉默着把一些证件给公安看了,老林头把那张盖了公章的收据拿了出来,递给公安一并过目。
才看了几眼,公安就明白了。
其实十里八乡因为钱的事情反目的家庭不少,但公安还是在第一次见这么奇葩,这么丧心病狂的。
烈士的抚恤金都去抢,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公安同志,那收据是假的!”林老太急忙凑上来指责。
公安看了一眼公章,是某军区财务部的。
这难道也敢作假?这要是真的作假了,那是要坐牢的!
公安转身对林老太道:“老太太,事情我们也了解了,这钱呢,的确不是您的,要么这样,您把钱换给您儿子,毕竟他还有闺女和孙子要养,家里也就他一个劳动力不是?”
“话不是这么说的!”林老太一摆手,开始和公安说道理,“我是他妈,咋就不能替他保管钱了?”
说到一半,林老太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又掩饰道:“再说那钱,是我大儿子十几年来工资攒下来的!他林茂国张口一句是他的,就是他的了?”
林老头不忍直视地摇头。
都到这份上了,还自欺欺人,真以为谁都和她一样么。
林老太这会儿是自丑不觉,还觉得自己讲的颇有道理:“这段时间我都在我二儿子家里住的,他还把我关起来,要他们半夜趁我睡着了,抓着我的手按了手印,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公安点点头,转头看向林茂国:“这位大哥,你是想民事调解呢,还是直接诉讼?”
“哎哎哎!”林老太急忙伸手去扒拉公安,“你这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
可林茂国这边都委托林弘文报案了,现在是案件,可不是家长里短的纠纷。这时候谁跟林老太讲道理?大家讲的是法律和道德。
偏偏林老太她心里没有法律意识,更没有基准道德。
她使劲儿的扒拉公安,让人家听她讲颠三倒四的谎话,而林茂国看也没看她一眼,道:“我不走调解。”
“那就只能走诉讼了。”公安摊摊手,不着痕迹地躲开林老太的手。
林茂国点点头,他还不懂要怎么告,但公安没有和稀泥,这让他心里有了一点底。
“这事儿,让弘文替你去打听。”老林头扯了扯林茂国,道,“弘文在镇上工作,他下班时候顺便去问问就成。”
“行。”林茂国点头。
事主不调解,决定走诉讼程序,这儿也就没公安什么事情了。
林弘文把公安同志给送出去,林老太追在后头大喊:“你这什么破公安,怕不是假的吧?!我也要告你,你给我等着!”
林爱国拉着周山琴两人躲在人后,看着这混不吝的老母亲,俱是胆颤心惊。
“妈她干什么,真的疯了吧?”周山琴说着,想要拉林爱国快点走。
再在这里带下去,谁不知道还会惹上什么事!
林爱国张口,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妈当时从林茂国那儿拿了一千二!居然只给咱们四百,搞得咱儿子只能娶个肥头大耳的媳妇!要是那八百块给了咱,那咱也就不用紧着媳妇那点嫁妆了!”
听丈夫这么一说,周山琴也立即恍然大悟:“对啊!”
“你说,林茂国真的敢告咱妈?”林爱国也琢磨上了。
周山琴立即道:“哪有这种事!还告咱妈?村里人不把他脊梁骨都给戳断来!”
“不告,那八百块拿得回来不?”林爱国又问。
夫妻俩合在一起琢磨了片刻,林爱国的眼睛发亮了起来。
“走,去把咱妈扶着!”他当先上前一步,喜滋滋道,“林茂国敢告咱妈,咱也可以先告他!咱们扶上妈,先回家,抢着林茂国前头告他,让他把八百块吐出来!”
周山琴双眼也为之一亮,紧跟在丈夫身后,上前去扶起了林老太,然后在她耳边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这件事。
林老太的眼睛也亮起来了。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林茂国扬言要告她,那她也可以先告了林茂国!
“就拿他不给赡养费反倒还要你交钱这件事告他!告得他在村里无地自容才好!”林爱国小声在母亲耳边咬着耳朵,越说越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