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花白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菜地,“你看看。”
“这里原是空地,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菜地,要是早知道,我一定就不来这个方向遛马了。”
这人说的确实没错,这里原本是块空地,来这个方向遛马情有可原。
但是这件事也实在太巧,怎么偏偏就赶上一切都弄好了,来这么一出?
花白羽虽然心里怀疑是故意的,但毕竟没有证据,不能随意诬陷别人。
“以后离这里远点。”
花白羽看着这一地的菜,心里生出些悲凉来,拿起锄头,自己从头检查了起来。
有些被踩坏了的菜苗,种下去也实在活不成的,只好忍痛丢掉。
剩下些看起来还不算严重的,就松松土重新种好。
弯着腰一棵一颗的在地里仔细检查,弄了一半,就腰痛的不行了。
花白羽坐在地里休息,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了遥远的从前。
那是今生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一场浩劫,家破人亡,被迫改名换姓,寄人篱下。
心中何尝没有痛过,可是为了娘,也只能忍痛坚强,久而久之,习惯了痛苦,就麻木的不再惧怕痛了。
花白羽拎着锄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活着真好。
起码还能哭能笑,能看云海翻涌、星辰漫天,能闻到花木清香、泥土芬芳,还能吃辣吃甜、吃肉喝茶。
对于一个早就该死的人,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这样想着,花白羽浑身的力气又充盈了起来,干劲十足。
某些人不是不想看自己过得好吗?自己偏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只要自己不气,那生气就是别人!
清晨,海棠树枝上落着几只小鸟,咿呀的叫着,郁临丰坐在窗边,在杯子里倒满浅褐色的桂花乌龙茶。
“王爷怎么起的这么早。”管家端进几样精致的小茶点,放在桌上。
郁临丰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中四溢,沁人心脾。
“昨晚鼻子不舒服,一直打喷嚏,总觉得有人骂我。”郁临丰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不满的撇撇嘴。
管家抿嘴偷笑,将桌上的花瓶拿到远处,“估计是支白丁香味道太浓了,我叫花园那边换些来。”
郁临丰净了手,拿起筷子随意的吃着早饭,忽然想起些恶趣味的事来。
“花青翎的菜地被毁了,他没找你要说法?”
管家摇摇头,“那倒没有,他连夜将菜地重新整饬了一遍,一直干到天亮才回去休息。”
郁临丰将送到嘴边的点心放到碗里,饶有兴味的抬头,“他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他对那些东西似乎真的很看重,吃苦受累的精心照料,绝不是心血来潮。阿黎还说有时候,他会在菜地里面自言自语,和那些菜苗说话。”
郁临丰放下了筷子,眉目困惑的纠结在一起,不解道:“他到底想要搞什么?”
管家默默的叹息,“或许他在这里过得不好,又太孤独,只能找些死物来倾诉吧。”
刚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郁临丰忙拿起一旁的手帕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爷没事吧。”管家上前给郁临丰顺着后背。
咳了一会儿,肺里才好受起来,郁临丰苦笑不得,“怎么在你嘴里,他成了善良可欺的小公子,我倒成了那个加害他的恶人?”
这么一说,管家也忽然觉得,经过这么些日子下来,似乎心里的看法已经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他既然如此喜欢什么菜地,宁肯不睡也要重新弄好,那你就找人再去破坏一次,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耐心。”
“王爷,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对于自己的命令,管家极少反驳,而这次,竟然是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郁临丰不但心里有气,而且难以理解,神色阴沉的质问道:“你在替他说话?”
“花白羽就算是死了,我也毫不在乎,我只是觉得,王爷一再做这些小手脚,会不会太有失身份了?”
郁临丰的情绪渐渐平复,确实,这种小孩子捣乱一般的恶趣味,实在小家子气。
郁临丰无奈的苦笑一声,自从父母离世,自己被迫成为一个大人,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可看到了那张软嫩嫩的脸时,心里所有的仇恨都有了发泄的对象。只想恶趣味的欺负他,看他受苦,自己心里的痛才似乎能够减轻一些。
以仇人的儿子为名,一切的发泄都变得顺理成章,可深究起来,这些仇恨确实与他毫无关系。
可谁让他生在花家,是花广成的儿子呢。
这个世上,谁不是被命运裹挟着前进,身不由己?这就是命。
“说的对。”郁临丰点头,微笑着望着茶杯冒出的雾气,“总是重复一件事太无趣了,不如这次我们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