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温柔,一抹抹银辉铺地,抚摸熟睡人的脸。
床上少年鼻息悠扬,层层白鳞吸住皮肤,随胸腔一道起伏。
翻身间,整栋房屋忽然震颤一下,使桌上的茶杯溅出水渍。
少年立马睁开似猫儿般的眼眸,皱起眉,下床来到窗台,用目光眺望河对面的平原。
“地震了?”他看了看毫无异样的河堤夜景,转动眼珠,却发觉其上方的天幕,似有两个小黑点正在坠落。
它们像是从广场方向来,划过夜空,带起一串炽热的光,似流星般转瞬即逝。
“卧槽?!”
艾斯揉了揉眼眶,努力眯起眼,总算看清这两个小点的轮廓,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竟然是人?!”
话停,艾斯整个人一激灵,转过身,立马从熟睡的艾米身旁悄悄走过;拿起板凳纸笔,回到窗边,却再无发现响动。
“怎么就没了?”
艾斯抓了抓后颈,本想把这千载难逢的机遇记录,到时好好与老车夫吹嘘一会。
不过……那小老头怎么还没回来呢。
少年缓缓皱起眉,继续趴在窗边看,殊不知刚才挠过的后颈上,全是密密麻麻血洞。
夜色暗哑,月光透进窗户将他的影子慢慢拉成,一路延伸到漆黑的门缝。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血色娃娃;死死盯住少年的背影狞笑。
……
夜风破空,这两道流星炙热降临大地,用磅礴的势能将草原砸出巨响,腾起袅袅浓烟,塌出大片深坑。
“还要逃吗?”
泥土飞溅,一身衣物破烂的盖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对面这道苍老身影。
狂风逼近,灰色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迷漫而上,它夹着雨点铺天盖地而来,封锁最后一片月光,使人十步之内不辨方向。
“逃?”
浑厚低沉的声音在风暴中响起,浓烟中,老车夫一头白发轻飘,衣服脏乱却藏不住那根脊骨下的滔天战意。
“不来到这里,我们怎么好好打一场。”
“噢?”盖挑挑眉,强行结印带来的伤势竟悉数恢复,一身气血好似初战时浓郁,“你,行么?”
“又是另一种傀儡巫术么。”老车夫微微皱眉,声音逐渐冰冷,“从替死到移魂,你那个伙伴哪里来的这么多阴损法子?再加上那卷手印,你家主人也是真的舍得。”
“是呢。”盖大方承认,神情坦荡的直面挖苦,“成王败寇,道理就不必多说了。”
“好。”老车夫轻声一笑,甩甩有点疼痛的手掌,又重回那份波澜不惊,“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我老师就曾告诫我;练武之后,所遇的每一座高山你都要当作天堑,所见的每一个山上人,你都得低眉。你,要学得这份诚心。”
说完,这名白发稀疏的武夫眼中似乎有些许追忆,连同萦绕在周身的势,都有些安分下来。
盖挑眉去听,实则巧妙观察对方的状态,最后笑着摇头:“别装了,你的呼吸都已经出卖了你。”
老车夫没有再回应,伸手抹掉嘴边血迹,刚才的广场对轰,却是十分的狼狈。
已到这一步,双方都没了任何余地。
这场搏杀,注定要分出个胜负。
“嗯……”
满状态的气血再次流动,盖深吸口气,恐怖势能升腾缠绕,化为狰狞无比的怪相虚影,与他一同注视对面的年迈武夫。
狂风撕扯野草飞舞,在这份压迫之下,老车夫抬起眸子,气血燃烧产生的势之力仅能环绕自身。
对比之下,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