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摇头,“这个倒没有。”
半夜,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将栩栩震醒。
声源来自纪宁的房间。
尖叫声又变成了隐隐绰绰的哭泣声。
栩栩连忙起床出门,到达纪宁的房门前时,看到了夏大夫。
夏大夫道:“屋内是个悲剧,不看也罢。”
栩栩看着一个个丫鬟捧着清水进,端着血水出,担心不已。
夏大夫将知道事发经过的青珠叫了过来,让她告诉栩栩发生了什么事。
青珠脸上可见两道尚还渗着血液的伤痕,栩栩连忙拿起手绢要帮她擦伤口。
青珠推开了栩栩的手,语气淡淡地道:“栩栩小姐,只需听我把屋内发生的事说完就好。说完了,我还要回去照顾公主。”
栩栩连忙点头,“你说。”
原来,一炷香前,孙淼淼不知怎么再次逃出来,得知了纪宁苏醒,便发了疯般来找纪宁,要将纪宁赶出去。纪宁虽失忆,但通过青珠的口,得知孙淼淼并非是个善类,于是和孙淼淼僵持了起来。孙淼淼拿出匕首威胁,道若纪宁不离开,便杀了她。
纪宁道明日定会自行离开。孙淼淼得寸进尺,要纪宁今晚连夜离开。纪宁便不再理会。
孙淼淼大怒,持着匕首便向纪宁刺去。一旁的青珠见势,连忙上前阻止,被匕首划破了脸颊。对于纪宁而言,青珠是她的姐妹,是她在这里唯一可以相信可以依赖的亲人。见青珠受伤,她哪里还能忍得,与青珠一起与孙淼淼对掐了起来。
孙淼淼被推到,额头撞到了柜角,又被自己拿过来的匕首刺中了腹部,血流成河。
是青珠夺了孙淼淼手中的匕首,刺了孙淼淼。
孙淼淼怀了身孕,青珠是知道的。
青珠笑道:“孙淼淼她根本不配生孩子。记得她生的第一胎,就是个死胎。这第二胎,估计也不是个活物。我这么做,不过是省得她再生下个死胎,给楚家丢脸。”
栩栩听得心惊肉跳。
青珠说完,便回了屋子。
不久,栩栩看到孙淼淼被人从屋子中抬出来。夏大夫说,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楚颜辛一直没有出现,据下人说,有人发现万恶盗手梁鬼的踪迹,他正在查办。
纪宁当夜大病,到了第二天早晨,病情更加严重。
九霄的解药已经被研制出来,楚颜还在外办案没有回来,夏大夫便携着栩栩先去看望了纪宁。
纪宁正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口中不断嚷嚷着要回国。
夏大夫探了探纪宁的病情,取出几粒携带在身上的丹药喂与了纪宁口中。
半个时辰后,纪宁醒来。
纪宁醒来便道:“青珠,现在什么时辰了?马车盘缠都准备好了吗?”
“小姐,天师和栩栩小姐来看您了。”青珠回答。
纪宁这才注意到栩栩与夏大夫,“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夏大夫将九霄的解药递到纪宁的面前,“若是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便吃下它。它会告诉你,三年前,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事。至于,那是爱是恨,是快乐,还是悲伤,由你自己体会。”
纪宁冷笑:“难道栩栩小姐没有将我的话转告与天师?”
“转告了,转告了。”栩栩连忙道。
夏大夫却将九霄的解药塞到了纪宁的手上,“吃与不吃,你自斟酌。”道完拉着栩栩离开。
“去哪里?”栩栩问。
“去见楚颜辛。”
他这么快办完案回来了?栩栩心想,万恶盜手那么厉害的人物,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抓住吧?若是他被抓住了,身为他师兄的夏大夫,此刻不可能这么镇定,怎么也要为想办法救人焦虑一下的。
楚颜辛迎面走来,满脸怒容。他突然一把拽住夏大夫的衣领,喝问:“红鱼是谁?你告诉我,红鱼是谁?”
栩栩连忙道:“红鱼是纪……”她还未来得及说出纪宁的宁字,便被楚颜辛打断。
“红鱼才是我爱的人,才是我的妻子,对不对?”楚颜辛狂怒地喊道,“纪宁她不过是和红鱼长得相像而已,并且因为和红鱼长得相像,而害死了红鱼。我却将对红鱼的爱,转移到了害死红鱼的罪魁祸首身上。呵,她纪宁想要代替红鱼,成为我挚爱的妻子,真是想得美!三年前她害死了红鱼,如今又害死我的孩子,我却还不惜牺牲自己救她。好啊,真是好啊,这些个账我今个一致找她算个明白!”
楚颜辛大步跑向纪宁的房间。
栩栩与夏大夫连忙跟上。栩栩本想与楚颜辛解释纪宁就是他的妻子红鱼,可想到夏大夫之前说了纪宁想代替红鱼,知道如今对楚颜辛讲述任何故事,都已经于事无补,他不会相信。
夏大夫一脸冷漠,栩栩却难以安定,“楚颜辛方才是从孙淼淼房间出来的,定是孙淼淼与他说了什么。师父,快把解药给楚颜辛,只有恢复记忆,他才能明白一切。”
夏大夫道:“即使吃了解药,也不可能立马恢复记忆,需要三两日的调息,才能除去体内所有的九霄,恢复全部记忆。”
屋内,纪宁正拖着病弱的身子收拾包袱,打算离开。青珠早被纪宁遣去准备马车,并不在屋中。
楚颜辛先栩栩二人一步进了屋子,咬牙切齿道:“纪宁,我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三年前要害死我挚爱的妻子红鱼?如今又害死我与淼淼的孩子。你如此处心积虑,究竟图什么?”
纪宁身子一颤,缓缓回头,“图什么?你说我图什么?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图,就图你痛不欲生,你觉得如何?”
“你……”楚颜辛红了眼睛。
“你想杀了我?”纪宁漠然,随手将一把尚还沾着血腥的匕首扔到了楚颜辛的面前,冷视着几近癫狂的楚颜辛,“这把便是杀害你与孙淼淼孩子的匕首。若是想为你的孩子报仇,用它再好不过。”
栩栩与夏大夫进屋,看到楚颜辛拾起地上匕首。
夏大夫终于开了金口:“若是你要杀纪宁公主,我会先杀了你。”
青珠赶来了马车,停在府外,进来拿了行李后,搀扶着纪宁,离开了府上。
所有人都只是默默注视,无人说话,更无人制止。就连楚颜辛的母亲,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也只是望着将离别的儿媳,抹了几滴眼泪。
一个大好的青年,饱读诗书,却没一个老人家看得明白。
栩栩拉住了纪宁,问:“别离前,可有什么话要说?或者,你觉得此生可有后悔遗憾之事?”
纪宁看向向府门前楚颜辛,那个男子一如三年前她搬入别院时,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她淡淡一笑:“我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来了普罗州,糊里糊涂地爱上了一个糊里糊涂的人。我此生最无憾之事,也是糊里糊涂地爱上了他。若是那个人能够再爱我一次,我想我会向那个人说道一声对不起。当初的当初,我不该隐瞒欺骗他。虽有后悔,可我已无遗憾。”
望着马车远去,栩栩默默祝福她们。
夏大夫看着栩栩,没有说话。
楚颜辛吃了九霄的解药,第二日便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他终于想起,也终于承认,纪宁是他曾挚爱过的女人红鱼。
栩栩去看望他时,听到他悲痛欲绝的声音,“是我害了纪宁,是我害了她,害了我们的孩子……”
楚颜辛疯了。他穿着凌乱,披头散发,满大街寻找纪宁,在府门前遇到夏大夫,不断磕头求皇太子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楚爱纪宁。
爱,来源于糊里糊涂,恨,却来源于糊里糊涂后的清醒。
他恨他对纪宁的爱,恨这份爱毁了他,也毁了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