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的低坡上,是一栋栋小屋,那是一个山中小村。
山坡上有苞米,谷中有水田,苞米杆已经一人高,禾苗尺许,绿油油的在晨光中摇荡。
而村舍茅屋顶上,是袅袅炊烟,跟山腰的雾霭连接在一起,飘飘荡荡,美轮美奂。
借助谷中急速流淌的溪水,小村在路边修架在溪水上的水碾坊。
因为经常有人在这里劳作,水碾坊的原木栏杆被摸得铮亮。
此时碾房中没有人,只有溪水推着木轮在转动。
“我们到碾坊歇歇气,只要出溪水村就要翻山了。”柳黑林招呼众人往路边的碾坊里走。
从天不亮就开始走路,到现在一个时辰,除了江团,大家都已经累了。
尤其是柳氏,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走过,半路上江团要她去坐骡子,柳氏又不肯。
等江团跟柳氏坐进碾坊,江景阳就从自己背着的竹篓里取出干饼和清水,一人还有一个咸鸭蛋,早上出门时吃的那点东西,到现在早已经消耗干净。
柳黑林在溪水中洗了自己的手,拿个鸭蛋就开始剥壳,一边剥还一边说:“唉!二姐,你现在可比刚嫁去江家时过得还滋润了,天天不是鸡就是蛋的,连茅坑里都点着熏香,不仅闻不到臭味,而且还没有蚊子咬屁股。”
柳氏正准备吃咸鸭蛋,听他说茅坑,顿时就瞪他一眼道:“谁让你们不把粪坑挖深一点,多挖几个,再用土盖上,不就见不到闻不到了吗?
你说你们,做了一辈子的泥
瓦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有听说过。”
对自己家香喷喷的粪坑,柳氏语气里满是骄傲。
她亲眼看见修的,无非就是多挖了几个坑,再开洞连在一起,很简单啊!
江家现在的茅厕不是普通旱厕,而是用上在江团眼中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三联化粪池。
虽然修建时是江团“随便”画了图,江青山“随便”看懂,再教会秦奇他们的过程很是艰难。
江青山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连通器原理,什么是有机物分解,什么是厌氧菌。
也不懂为什么同样的粪落在化粪池坑里,会按照江团的意思化成水流走。
池中剩下的残渣至少几年不清理都不会满出来,而平时旱厕坑里的粪便会堆积如山。
原理不懂,他也不多问,这些他都归类为神术,既然是神术,那只管用就是。
江青山照着图纸依葫芦画瓢还是行的,一番死记硬背,照本宣科总算是修好了。
因为比例失调,成品化粪池不算达标,可在参与修建的秦奇等人眼中还是惊为天物。
因为江青山说,不仅可以随便装人粪牲口粪,而且还可以用里面溢出来的肥水浇地,比旱厕里粪水还好。
溢粪口在麦地里,青山院里是看不见排泄物,闻不到一丝臭气的,甚至以后浇地连挑都不用挑,简直羡慕死秦奇他们了。
有化粪池这东西,他们再不担心蹲坑时,从旱厕里爬出来的白蛆会爬上脚背。
这也是男人们愿意去野地里释放天性的原因。
每到夏天,懒惰的人家清理粪坑只要不勤快,里面的蛆会爬满整个屋子。
甚至会无知无觉出现在饭桌下面,让人一下脚就踩得噼噼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