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愣愣的看了眼,然后又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的确是好不了了。”晋寒说,跟着伸手去揉肚子,说,“师傅,我饿了。”
看着自家小徒弟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元明更想叹气了。
“不行啊,那个女鬼肯定记住你了,你的玉又碎了,咱们得先想想办法,不然,那个女鬼肯定会想办法把你抓走的。”
啊?
晋寒立即就精神了,他双眼睁大,呆呆的看着元明,说,“是这样吗?”
元明肯定的点点头。
晋寒瞬间坐的端端正正,小脸变得严肃起来,说,“那么,为了我的生命,师傅,你快想想办法吧。”
元明回看晋寒,没有说话,满眼的犹豫不决。
小男孩儿睁大眼睛看他,不明所以。
一老一小两个人坐在哪儿四目相对。
一个发愁,一个淡定。
“师傅,你怎么不说话?”晋寒腰挺得有些累了,就又慢慢放松下来,双手捧着小脸,在哪儿看着自家师傅。
“阿岁啊,”老道士耷拉着眉毛看着小男孩,有些纠结的说。
“啊,”晋寒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师傅,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老道士又不说话了,轻叹了一声,抬手掐着手指又是一顿算,最后说,“嗯,三缺五弊占了鳏和独,单身到死的命。这样的话……似乎可行啊。”
说着话,他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晋寒,到底是迟疑不定,难以做下决定。
晋寒打了个呵欠,说,“师傅,要不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我好饿啊。”
五岁的孩子,虽然早慧却也理解不了太多,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玩,吃,还有睡觉。
“阿岁啊,”老道士语重心长。
晋寒乖乖看着他,说,“怎么啦?”
“师父给你找个媳妇儿吧。”老道士说。
*
密密树影摇动,碎了月色。森森鬼气翻涌,枯了草木。
仿佛深渊一样的威压瞬间降临,满山的孤魂野鬼惊恐之下一丁点都不敢耽搁,全都疯了一样纷纷往远处逃窜。
“快走快走,那位又来了。”有老鬼拽了把今年刚来的新鬼,急匆匆的跑远了。
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望舒一步从鬼门中跨出,没有理会那些小家伙,只站在崖边再一次遥望远处的城池。
灯火辉煌,街市如昼。
“又是一年了,这灯,好像比去年要更亮些。”下巴微抬,盈润的红唇轻启,望舒笑着说,目光悠远。
束在脑后的乌发丝丝缕缕的轻轻飘动,最后归于平静。黑色长裙被夜间的微风轻轻吹起裙摆,上面暗绣的凤纹恍惚间仿佛在扬首鸣叫般。
她肩背挺直,安静站在那里,虽然没有声张,却自有一身的矜傲之气。
时光总是无情,曾经楼阁无数,廊腰缦回的巍峨宫殿如今已然消失无踪,变成了高楼大厦和流光溢彩的霓虹灯。
这里是山省阳市,曾经的一国之都。
是的,曾经。
看着那些头发终于平静下来,站在树林里的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这位姑奶奶年年都跑到这儿来发呆,他们虽然不解可也不敢废话,只一心求着对方别找事。不然,以对方的武力值,一个人完虐他们俩那完全没问题。
哇——
蹲在树上的乌鸦看了两鬼一眼,满是嘲笑的叫了一声。
黑白无常看它一眼,默默忍受了这个挑衅。
没办法,前有狗仗人势,现有鸦仗鬼势,他们打不过望舒,只好对这个嚣张的乌鸦视而不见了。
点点火光燃起,香烛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山脚下的村镇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这是有人在祭祀亡者。
望舒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目光平静。
香火的味道,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久远到,她几乎忘记了这种味道。
清风又来,吹动望舒的青丝与裙角。
明明是阴冷至极的鬼物,可在这一瞬间,却仿佛仙人般缥缈出尘。
正在这时,一股玄妙的波动传来,望舒转头看去,长眉轻挑,满是讶然。
“咦?”惊咦了一声,望舒步子一抬,裙角轻动,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黑色乌鸦哇了一声,阴气在翅膀上流转片刻,连忙循着自家主人的气息飞去。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不紧不慢的跟上。
*
半山腰上的道观略有些破旧,望舒眼中红色幽光一闪,就清晰的看见了道观外隐而不发的透明结界。
还有,结界中透着暗红色光芒,无声无息召唤着厉鬼前来的阵法。
望舒一迈步,悄无声息的进了结界之中,刚刚站定,就听到屋内传来人类幼崽活泼的声音。
“师傅,我媳妇是什么样的啊?”晋寒坐在画好的阵法中心,有些期待的问。